此時許太醫正在與曲惜雁談石凝花一事。
謝景姝則拉着謝景嫦去了寝殿内,她看出來一路上姐姐心事重重,定是要問她很多事情。
先前在外面不好聊,進了臨華宮便安心許多。
謝景嫦并未猶豫便開口問了,她向來跟小姝都是有什麼事便說清。
“依父皇的意思,他要與皇後商議,可皇後真的會将弟弟交給我們嗎?”
“姐姐,放心,這事到底要看父皇的意思,八九不離十了。”謝景姝倒了一杯茶放在姐姐面前。
“剛剛父皇雖然松口了,卻難保不會出意外。”
“姐姐,父皇之意,如磐石,難移轉。他方才肯那麼叫我和弟弟,便是心中已經同意了。”
謝景嫦不解,她并未注意到這回事,全程她心裡都亂糟糟的,更是止不住地發暈,問道:“稱呼?”
“他最開始若是真的信我,便不會一口一個你如何如何。可最後父皇喊我小姝。景瑞也是同理。至于皇後,她改變不了父皇的意思,最後拍闆的是父皇,皇後那麼聰明,她會知道如何做是最好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謝景嫦難得放松地笑了出來,“可是小姝,你為何隐瞞五公主也知曉此事。”
昨日的事,小姝明明已經全都告訴她了,先前在父皇面前卻沒有說出全部實情。
謝景姝抿了口茶,反問:“為何要隐瞞?”
“你一向心軟,小姝。”謝景嫦總覺得小姝太容易心軟了,這樣可不好。
“可我從不對仇人心軟。”謝景姝放下茶杯,搖搖頭,“榮姨對我極好,我心裡拿她當親娘看。我現在與五公主,便是殺母仇人。薛求真害死了榮姨還對阿姨下毒,因此被賜死,雖說罪有應得,可對五公主來說,阿姨拆穿此事,便是害死了她阿姨。”
“本便是罪該萬死!哪裡是我們害死的?不過也是,她可不會去恨那個罪人為什麼要害人害己!”謝景嫦恨恨地說。
謝景姝歎了口氣,開始解釋為何并未在父皇面前提謝景姲之事。
“姐姐以為,我若說是五公主阻止了我,會怎麼樣?是,她定是知曉此花有毒,但她大可以說自己不知薛求真下毒之事,她才十歲,能怎麼樣?若要牽連,早就受牽連了。可父皇将她交給莊妃撫養,擺明了為她尋一個好養母。”
“她還可以說自己心善,恰巧遇到我,才提醒我。我當然可以反駁,她是擔心我中毒後敗露薛求真下毒一事。可說來說去,都并無直接證據證明她知曉薛求真下毒,隻能說明她知曉那是毒花。”
謝景姝嘲諷地笑出聲:“有這麼一句話,親親得相首匿,她為自己的生母隐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可是孝女。再不濟,她可以說自己是被已經瘋了的薛求真威脅了。”
謝景嫦不禁懷疑:“她真的如此狡猾?”
“你看今日,我拿着那盆花,她雖能看出害怕,神情卻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可昨日她分明心虛慌張,這定是有人指點過她了。我後來跟鄂侍衛打聽了,那日是莊妃親自去把她帶出朝仙宮的,莊妃不說自己忙着教導五公主嗎?這可不一定是推辭。”
“總之不論如何,不過是我們兩張嘴說來說去,全憑父皇相信誰。”
“你看,父皇尚且沒有真正查明,卻已經下了定論,其實真相根本不重要,隻看他信不信。不過或許他也吩咐裴公公去查了吧。”
“父皇向來不喜兄弟不睦姐妹不合。真想一擊緻命,便要等到父皇自己對五公主有所懷疑之時。”
“我方才故意沒說真話,父皇不會沒看出來我對他有所隐瞞。父皇真想追究,會自己去查,到時候便會知曉都有誰去過朝仙宮,也會來問我。”
“至于欺君……我自有說辭。”
長久的靜默。
見姐姐低着頭不言不語,謝景姝問道:“姐姐?”
“我很好。”謝景嫦抱住了謝景姝,“我隻是覺得……你出生時,我才四歲,阿姨和我說,甯姨的孩子出生了,我要把你當同胞妹妹才行。我那時候說,我會好好陪着你護着你,讓你天天都能開懷大笑,讓你當大乾過得最好的公主。就好像阿姨,隻要有甯姨在,她便幼稚的像個孩子,好像什麼都不怕,什麼煩心事都擾不了她。”
“是我食言了。”
“怎麼會?有你們陪着我,已是平生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