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骜就這樣與曲惜雁對視着,四周無人敢言。
曲惜雁上前一步,跪下将那一半令牌奉上:“此乃先帝遺物,妾将此物奉于陛下。”
這令牌若她繼續拿着,便是懷璧其罪,誰知道什麼時候便會被皇帝發難?
不若交出去,好過留人把柄,她自然留有後手。
皇帝接過那帕子,打開便是半塊令牌,他一直知曉先帝有這麼一股勢力,可直至他登基前夕,他都未能接手。
他明白曲惜雁的意思,她以這半塊令牌所代表的勢力投誠,要他重罰薛貴人。
隻可惜那另外半塊令牌不知流落何處。
他倒也不懷疑曲惜雁身上有另外半塊,那半塊唯有先帝可用,自不會給曲惜雁。
“朕賜她淩遲,給榮妃一個交代,給蕭家一個交代,給後宮衆人一個警示,也給你一個交代。”
“謝陛下。”曲惜雁冷冷地開口,若不是小姝剛剛使勁拽着她的手,她連自己會做出什麼來都不知道。
“你若想,可出入宮牢。”皇帝是在告訴曲惜雁,她可以去觀刑。
他太清楚蕭月霜在曲惜雁心中的分量,若是不讓曲惜雁宣洩這股痛苦的怒氣,她自己也會想方設法除了薛貴人。
曲惜雁始終沒有改變過。
“謝陛下。”
皇後看着眼前的場景,眉頭皺了起來,陛下便如此喜歡曲惜雁?還是僅僅因為先帝遺物?
皇後并不知曉,這一切并非皇帝對曲惜雁的喜愛,而是因為那塊令牌,皇後并不清楚先帝之事。
若說曲惜雁早早因為父親的原因與先帝有所交集,皇後卻長在深閨大院之中,不了解朝堂之事。
可皇後仍感到不妥,作為皇後,她有勸谏皇帝,維護宮規之責,皇後提醒:“陛下,雖說甯嫔是為了榮妃,有情可原,可在宮中執刀傷人,觸犯宮規,也須懲治。”
“依皇後所言,由你決定,你自有分寸。”皇帝看了皇後一眼,皇後心裡想什麼他很清楚,這也是皇後之責,皇後的面子他自然會給。
“隻是,若是賜死薛貴人,那五公主便失了生母。”皇後又提出了方才根本無人注意之事。
五公主從今以後該當如何?
皇帝并非沒有思考這件事,一句話決定了五公主的去處:“五公主交給莊妃撫養。”
“是。”皇後并無異議。
莊妃算是妃子中最懶散的,平日裡除了看書便是吃齋念佛,生活規律的像是佛寺的青銅鐘。
結果莊妃把自己的兒子也教得和自己一樣,将五公主交給她撫養也不用擔心出什麼大問題。
皇帝帶着一衆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曲惜雁站在原地,等待皇後發話。
“我也體諒你,便罰一個月月俸,禁足半月。至于四公主,這些時日便多陪陪二公主。”
皇後說完便走了,安排了幾個宮女去找五公主,幾個侍衛則“押着”甯嫔去禁足。
謝景姝踟蹰了一會兒,匆匆跟上阿娘。
那幾個侍衛也識趣,知道甯嫔不好惹,隻是遠遠跟着。
謝景姝焦急地問道:“阿姨,這如何是好,您這一禁足,若是父皇要為弟弟選一位養母,豈不是要被其他人以此為由攻擊。”
謝景姝太清楚,一個剛出生,失去生母,得父皇憐惜的皇子,對後宮嫔妃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小姝,禦膳房還沒查清楚……”她總覺得禦膳房的人沒把事情吐幹淨。
“什麼?”謝景姝愣住了。
“我有些乏了。”曲惜雁低頭看着她的苗刀,她或許該慶幸,皇帝沒有收走她的苗刀。
皇帝太清楚每個人的底線。
她是真的很累,并非僅僅因為月姐的事,而是沒由來的覺得累,仿佛下一秒便要倒下去,極為奇怪,可她尋不到原由,最大的可能,便是被下了藥。
謝景姝皺着眉去思考。
【今日本宮教你一個道理,既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便不要再說話了。】
【也不算故意,最近總覺得自己陰晴不定的。】
一個大膽的猜想就此形成,是否有毒藥能讓人性情暴躁?又或者其實那毒足以緻命,隻是阿娘體質好,才隻是性情暴躁。
若與禦膳房有關,定是吃食上出了問題。若是找出證據,禁足或許即刻便解,所有東西也可以想辦法推诿到毒上。
她大可說阿娘之所以會拿着刀傷人是因為被下藥,也不是不能解釋,一切不過隻看父皇是否願意相信。
若說誰最可能做這事,莫過于薛貴人,現在已經是薛求真了。
可阿娘對醫術有所了解,不然薛求真也不會趁着阿娘離開才毒害榮姨。而且審問中也并未吐露薛求真對阿娘下藥。
更何況,所有的菜都是試過毒的,似乎從未聽說有什麼問題。
但并非所有毒都能試出來,太醫便試過那些糕點,一般的法子,比如銀針一類根本不起作用。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吃不上禦膳房的菜的,禦膳房送膳都是定時的,等她從北凰閣回來菜早涼透了,
她也不能确定禦膳房送來的膳食是否有問題,所有證據恐怕都被毀了,便先從其他地方查起,除了禦膳房和臨華宮中小廚房的菜,阿娘隻會在兩個地方吃東西,一是長甯宮,二是皇後的鳳元宮。
長甯宮出問題的概率極小,她自己,阿娘,姐姐,榮姨都在長甯宮一起用膳,除了阿娘,她們都沒其他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