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禦花園。
今年格外熱一些,快到五月,太陽逐漸毒辣起來。
宮中也比往年更熱鬧。
先是樂貴人封了嫔,這晉升的速度讓人咋舌。
她進宮也不過三四月,自進宮賜了封号封了貴人,如今已經成為了樂嫔。
一時風頭無兩,卻也招惹了不少閑話。
再就是四皇子謝景原,宮中傳出風聲,說是父皇有意将他過繼給賢妃。
賢妃是還在王府時就是側妃,父皇登基快二十年,她卻隻有一個女兒。
誰都知道她一直盼着有個皇子,可父皇子嗣不多,有個女兒已經羨煞旁人了。
畢竟大乾的規矩,沒有子嗣的嫔妃,一但陛下薨了,迎接她們的隻有殉葬。
若是傳言屬實,賢妃怕是要高興瘋了。
可若傳言屬實,長姐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她之前對四哥的估計恐怕也錯了。
謝景姝的手指無意識地點着額頭,将腦中煩亂的思緒散去。
她此時正走在禦花園中,阿娘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面,似乎完全不受熱氣影響。
她想趕緊走到假山附近乘涼,绯言則緊緊跟着她。
榮姨的月份逐漸大了,便越來越惹人眼紅。
可有些人不敢招惹榮妃,卻敢來招惹她和阿娘。
不說其他的,就說三月末,司膳司給臨華宮特地做的菜,卻讓永樂宮的宮人搶了去,說是樂嫔餓了,不由分說便拿走了。
雖說隻是暗地裡使小絆子和若有若無的針對,算不得什麼,阿娘根本不在意這些,臨華宮也的小廚房做的更好。但這些讓她想起了夏日的蚊蟲,在耳邊嗡嗡久了實在招人厭煩。
先生老說什麼萬物有靈,她看這些蚊蟲就沒有什麼靈性。
終于走到假山附近,大樹遮擋,謝景姝頓覺涼爽,于是連忙轉身向遠處的阿娘招手,想要催阿娘也加快步伐。
誰知下一刻隻覺得腿上一重,她一下子跌倒在地,正好磕到石頭上,隻覺得痛的兩眼發黑,耳邊隻有風聲和犬吠。
绯言驚叫一聲“公主!”,連忙将她扶起,護在身後,憤怒地朝那還在猖狂叫喚的惡犬踹了一腳。
假山轉角處,樂嫔匆匆趕到時隻看見绯思那一腳後自己的愛寵在地上哀鳴,憤怒地朝绯言叫嚷道:“你一個宮女也敢踢本宮的狗?”
見來人是樂嫔,謝景姝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行禮道:“樂嫔娘娘,绯言也是一時情急,還請您恕罪……”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她道歉的話語。
謝景姝有些驚愕地擡頭望向樂嫔,趕忙拉拉绯言的袖子,想要看她的傷。
樂嫔嬌柔地笑着,說道:“四公主莫要怪罪,你年紀小,這宮人都敢越過你做事了,本宮這是在替你教訓宮人。”
四公主雖說不受寵,但畢竟是皇家血脈,可這宮人就不一樣了,再怎麼說隻是個不受寵公主的婢女,打了也鬧不出什麼麻煩。
說罷,樂嫔身旁的大宮女便又要伸手去打绯言,下一刻被一隻白皙的手給抓住了手腕,竟是原本離得很遠的甯嫔。
“畜牲不聽話,就要好好管教!”曲惜雁冷冷地看着樂嫔,松開了手。
那宮女趕忙收回手,和其他宮人一起請安。
樂嫔聽到曲惜雁說她的狗是畜牲,面色不愉:“甯嫔姐姐這話就不對了,绯言不過一個低賤的奴才,這狗要管教,奴才也要管教。”
“宮女也是人,狗畢竟是狗,何況你的狗傷了公主。樂嫔别和我說,你覺得這狗比人更高貴。”曲惜雁邊說着邊抱住女兒安慰起來。
謝景姝乖乖地伏在曲惜雁肩上,對阿娘說:“阿姨我好多啦,阿姨不要擔心。”
“甯嫔娘娘安好。”劍拔弩張的氣氛因這一句話消弭了一些。
原來是和嫔。她原本與樂嫔一同來禦花園逛逛,誰知那狗瘋跑起來,樂嫔也追着狗跑走,留她一人迷茫地站在原地。她便朝着樂嫔離開的地方慢悠悠的尋了過來,沒想到看到一出鬧劇。
“和嫔你和她行什麼禮?她既沒恩寵也沒家世,若不是仗着榮妃,她算什麼東西?”
要不是榮妃,陛下怎麼會在她封嫔之日卻沒有留宿在自己宮裡,她又極為小聲的罵了一聲“狐媚!”隻是這一聲極小,連她一旁的宮女都沒聽清。
下一刻樂嫔便打了個冷顫,她感覺甯嫔的眼神若寒冰一般。
别人聽不到,曲惜雁自幼習武耳力好,卻是聽得到的。
“樂嫔!你失言了,向甯嫔道歉。”和嫔暗道不好,她今日為什麼要和樂嫔一起來禦花園,平白惹一身麻煩。
這樂嫔幾月前被陛下從一位大臣府上帶回來的,說是那大臣的遠親,可明眼人都知道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但奈何這樂嫔實在美麗,入宮便是貴人,短短幾月間便封了嫔,加之榮妃懷着孕不能侍寝,她又是新人,一時間恩寵可與榮妃相較。
隻是最近榮妃總是身體不适,皇帝便天天往榮妃的長甯宮去,樂嫔怕是失意了,可她不敢招惹榮妃,卻敢招惹與榮妃交好的甯嫔。
怕是入宮幾月還沒弄清各個妃嫔的底細,尤其是甯嫔這種不怎麼出現在大衆面前的,也就是和嫔這種王府時就成了侍妾的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