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不久,榮妃要去小憩,甯嫔扶着她去内室。謝景姝則拉着姐姐去了庭院一角。
這一角裡種着衆多名貴花草,當然,其中也有姐姐的“傑作”。這些都是姐姐自己種的。
“姐姐,昨日我碰着父皇了,他讓我做點心送去乾華宮。”謝景姝凝眉看着姐姐,“還有,父皇讓你做一道蒜蓉紫蘇一起帶去。”
昨日她原本想說,可姐姐昨日早早休息了,她不想打擾姐姐休息,也就沒說。
原本聽到前一句話,謝景嫦面上還浮上一絲欣喜,聽到下一句時便也像謝景姝一樣皺起了眉。
“不必擔心,隻是種了些身為‘公主’不該種的東西。”
“也是,裴公公也是這麼說的。想來父皇不至于責罰,如此一看,父皇定是認出蔥來了。”謝景姝略微放松了一些,話鋒一轉,“可這事是誰透露出去的?想來這長甯宮也并不安甯。”
兩人一同沉默,父皇多疑,這宮中到處都是父皇的眼線,她們何有秘密可言。
“那麼剛剛桌上說的話……”謝景姝不由得擔憂,剛剛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啪!”是刺耳的瓷器碎裂聲。
“來人,把這做事不利的奴才帶下去,連個瓷瓶都擦不好,擾了娘娘休息,還敢頂嘴。”
謝景姝走到宮門口時,那個宮女正被拖在地上,地上有點點血迹。
她剛想開口求情,這宮女雖做錯了事,也不至于被如此對待。
阿娘此刻的神色卻讓她立刻不再說話。那英氣明豔的面龐滿是冷意。
是了,這事情不會簡單,阿娘對待宮女太監一向是平和的,怎麼會真的僅僅因為打碎了瓷器就發落宮女。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看着那個宮女被拖出宮門,求饒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甯嫔匆匆忙忙朝謝景姝囑咐道:“小姝和绯言一起回去吧。我要去辦些事情。”
“好,我會乖乖的。”謝景姝甜甜地朝阿娘笑了一下。
阿娘摸了摸她的頭便離開了長甯宮。
二姐姐站在她身側,問她:“小姝剛剛是不是想求情?”
“嗯。”謝景姝點點頭。
“你啊,就是太心善,那宮女與你非親非故,你要是真開口了說不定惹甯姨不高興。”
“與人為善總不會有壞處的。”謝景姝笑着說,“我先和绯言一起回臨華宮了,姐姐好好照顧榮姨,我過一個時辰來取菜。”
不過這宮女恐怕真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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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府。
紀見鹿一回家便直奔她爹的書房去了。
“爹!”紀見鹿高聲喊着。
“安靜點!”紀玉堂提醒着紀見鹿。
無奈這種提醒起不到什麼作用,朝堂之上赫赫威名的左相偏生拿自己的女兒沒有辦法。
女兒說想讀書,那就讀吧,他親自操刀上陣一本本教。
女兒說不想嫁人,那就不嫁吧,十倍稅他替女兒交了。
女兒說要當先生,那就當吧,四公主的北凰閣實在是個好去處。
女兒說……
“你又要說什麼?”紀玉堂瞪了女兒一眼。
看起來很兇,可紀見鹿卻完全不怕,反而撒起嬌來:“怎麼能說又呢?爹~”
她太清楚他爹的性子了。
隻不過她這副模樣要是讓謝景姝看見,必然要吃驚不已,畢竟先生平時授課時都是嚴厲睿智,端莊大方的。
“好好好,又想幹什麼?”顯然紀玉堂很是受用。
“咳……爹,四皇子的教書先生您認識嗎?”
“四皇子?他那師傅着實不學無術。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系?”紀玉堂思索了一下,突然如臨大敵,“你不會對四皇子?!”
“爹,你想女婿想瘋了?四皇子才多大?誰看得上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啊?”紀見鹿怒而拍桌,她今年都二十五了,至今未有婚配,在京城中也算名号響亮了。
“那就好。”紀玉堂點點頭。
紀見鹿又笑眯眯地說:“是四公主托我幫忙的。那孩子心善,前幾天遇到四皇子,就想幫人家。這不,托到我身上來了……”
“可。”
“四皇……诶?我還以為要勸你很久呢!你不是一向不摻和那些皇子的事嗎?”
“你以為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僅僅是心善?你教出來的要是這樣的學生就怪了。”他自己教出來的女兒,自己能不知道嗎?他們紀家三個人一共八百個心眼兒,女兒就占了一百個,再少也比别人多。
他可不信女兒真的就隻教了四公主琴藝,在經史子集的書海裡泡大的四公主,怎麼會簡單呢?
紀玉堂提筆便開始在紙上寫什麼,歎了口氣:“到底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是該謀劃謀劃了。”
“爹,讓我去吧。”書房的門被推開,門外站着的正是紀玉堂的長子,紀見鶴。
紀家三人相視一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