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連忙喊冤:“五長老明鑒啊,這人真是自願來的!”
五長老狐疑地看着他,眼線心中叫苦不疊。
半晌,五長老又開口:“你且與我說說,他是如何被你們發現的?”
眼線立馬回道:“ 收到大長老的密令時屬下們雖疑惑不解,但也不敢耽擱,便出動所有的空閑人手在城中找尋,若是碰見長得好看的,就上去攀談一番,探探口風。”
“那日我經過城中一家客棧,無意中看見了此人,便過去與之閑聊,言談之間聊及了龍陽之好,見他并無嫌惡排斥之意,本欲對納妾之事透露一二,卻不曾想看見了他手上的繭與旁邊長凳上的劍。”
五長老皺眉道:“他是武林中人?”
眼線繼續說:“屬下也擔心這個,便和他說了幾件我教的豐功偉績與正道之人的無恥行徑,他卻對這些毫不在意,屬下就尋了個由頭與其過了幾招,這人武功雖然不錯,但使的不是江湖中任何一個門派的招式,管事猜測他應與正道那些僞君子無關,于是第二日屬下就給他說了教主納妾一事,誰料他一聽立馬就應了下來,說幾年前有幸見過教主一面,心悅已久。”
五長老久久未語,在心裡細細思索着。見大長老已經派人送燕随下去休息,他立即走過去和大長老說了這些事。
大長老聽完,沉吟片刻後道:“先看看吧,我與那少年交談,他雖然冷了點,卻并沒有什麼異常。”
“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五長老略帶擔憂地說。
“納妾之事已定,時間不等人,這幾日你且多提防着些,若是教主把人留了下來,我再與他細說此事;若是沒留,給點錢财把人勸走便是了,你要是有機會,也可試試他的武功路子。”
五長老雖仍有憂慮,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何況燕随也不一定就是正道中人,他不好再說些什麼,隻能點頭應下。
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對尋常人家來說肯定是不夠的,但納妾不比成親,省去了不少流程,天絕教又财大氣粗,半個月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禮服是早就備好的,隻需改改尺寸。繡娘們連夜趕工,幾夜便改好了。
是日夜晚,燕随穿着火紅的禮服,頂着蓋頭,端坐在床上。
燕随與姬令懷均是男子,自是不可能生出孩子。因此床上并未放花生桂圓等物,坐着倒是不喀人,但他卻并不輕松。
他掩在寬大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握住一支簪子,隻待等會兒尋個機會,刺死姬令懷。
是的,燕随是一名刺客。
但他不是五長老猜的正道之人,而是玄隐山主謝玄隐的第五位弟子。
謝玄隐是一位隐居的道士,江湖中恐怕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玄隐山最開始也不過是一個小山頭,是謝玄隐定居後,才用自己的名字給這座山命了名。
謝玄隐年輕時曾欠了一個人情,他給了對方一塊玉佩,讓對方在需要之時拿着玉佩來玄隐山找他。
一個多月前,有人送來了這塊玉佩及一封信。恰巧謝玄隐外出遊曆,歸期不定,收到信的是謝玄隐的大弟子江潮生。
江潮生拆開信,頓時犯了難——寫信之人請謝玄隐出山,刺殺魔教教主姬令懷。
這事最好的法子就是等謝玄隐回來,由他去刺殺姬令懷,但對方在信中語氣急切,謝玄隐又遲遲沒有要回來的迹象,江潮生等了幾天,最後拿着信去找了燕随。
燕随雖是他們師兄弟當中年紀最小的,卻是武心最正之人,實力也是最強的,謝玄隐不在,由燕随出面是最為穩妥的。
于是,幾兄弟迅速下山,準備找機會刺殺姬令懷,不出幾日,三弟子便帶來一個好消息——魔教要為教主姬令懷納第十八房小妾。
如此良機,幾人怎可錯過!
燕随雖有些不舒坦,但在幾位師兄的輪番遊說下,還是答應了,反正隻是趁着成親夜刺殺姬令懷,又不是真要給他做小妾。
接下來的幾天,燕随開始在青州城内四處遊蕩,果真憑借着外貌吸引了魔教眼線的注意。
燕随是孤兒,很小的時候便被謝玄隐撿了回去,自幼生活在玄隐山,謝玄隐是一個寬和的師父,沒有拘着幾個弟子,隻讓弟子們在外不要暴露身份,因此其他幾人時不時就會下山遊玩。隻有燕随,性子孤冷,一直在山中修習,偶有幾次下山也是去山下小鎮采買物品,所以外界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不曾想也正是因為這個,讓他成功地騙過了那魔教眼線。
明亮的燭火微微搖曳着,四周落針可聞。
燕随手上的力度不由得重了幾分。
按照幾位師兄們商讨出的方法,燕随需在姬令懷欲與他行房事時假裝情深意切地為其脫衣,伺機刺殺。
大喜之日,姬令懷定會喝酒,飲酒使人反應遲鈍。但他畢竟是當世頂尖高手之一,身手不凡,因此燕随的機會隻有一次。
門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燕随有些疑惑,怎麼有這麼多人來?
“吱呀——”推門聲響起,隔着紅蓋頭,燕随隻能隐約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蓋頭被挑起,燕随擡眼望去——男人身段修長,穿着紅色華服,高鼻薄唇,丹鳳眼桃花眸,眼尾細而上挑。燭火打在他的臉龐上,讓他的五官顯得更加深邃迷人,端得是一派風流多情之相,燕随不由得恍了恍神。
這大魔頭長得果真惑人,難怪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想嫁給他,燕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