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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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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首道:“我,我自己來吧。”

“金屬是從土地中開采出來的,那麼……就是,土生金?”

王絮沒收手,指使他:“你按下那個土堆。”

王絮記得,她家的鐵鍋就是自土裡挖出來的。

崔莳也不再說話,聽話照做。

王絮腕骨擦過他耳垂,指尖隔着布巾按在他發根摩挲,垂下眸:“沒事,很快就擦幹了。”

崔莳也耳根燒起來,眼尾泛起桃花色。

他手心緊攥成拳,勻了氣息。

整個人成了她的所有物一般,任她拿捏欺負。

他一向隻做自己喜歡的事,一般這種雜事,不需太親密的,小僮會幫他。

崔莳也認命地閉眼,玫瑰味如潮撲來。

他睜眼,眸中一震。

王絮俯身下來,一點一點為他絞幹袖子上的水。

她的鼻尖與他下颚,僅咫尺之遙。

崔莳也不自在地退了兩步:“這個我自己來。”

王絮啞聲道:“我以為你也不會這個。”

“我,我……”

崔莳也躲閃她的目光:“我是個正常人。”

他常于外尋覓天生的上好竹料,風餐露宿已成常事,諸事皆可為,即便做得不佳亦不在意。

還叫她為他拭發……

崔莳也不禁愧疚起來,忙将話題移到屏風上:

土塊凹陷下去,她按的是正确的順序。

“火生土,楚人一炬,可憐焦土。世間種種,脂粉紅顔,到頭來皆會化作一捧塵土。”

崔莳也犯了難,這偌大屏風之上,既無火折子,也沒有火堆。

屋中燭台頗多,皆可拿動,并非固定之物。

顯非正确答案。

王絮提來青銅燭台,火苗惺忪跳躍。

往昔過冬,什物最為稀缺之時,她家連火折子皆買不起,唯有鑽木取火。

王絮捏着燭台趨近屏風上的木堆,嘎吱一聲響,有個地方又陷了下去。

原本巋然不動的屏風顫了一下。

王絮輕易地推動它一尺。

“隆隆”一陣聲。

床下石闆向下展開,兩人埋頭而視,逼仄的幾寸之地,竟生生鋪展一道長長石梯。

“你在此處等我,崔公子。”

王絮作勢要爬進床下。

崔莳也下意識拽住她的手,見她停下,很快松開:“為何?”

“許多年未見天日的藏書之地,該是什麼光景?”

“我去山裡砍竹子的時候,也時時風餐露宿。”崔莳也擡起手,要阻止她。

“崔公子的年紀,應是我的弟輩。豈有長攜幼去涉險之理。”

“更何況,這也是我一人的事。”

王絮安撫似的握了下他懸在半空中的手腕:“我以前,得罪了周世子,便當是查出些什麼,給他一個交代了。”

“你多大?”崔莳也問。

“十六……”

“我侄子都二十了。”崔莳也隻稍長王絮兩歲,他年紀小,輩分卻大,以這招來壓壓王絮。

王絮斂下眸。

她料想過下面的場景——書架坍塌,書籍腐壞,灰塵厚積,蛛網密布,一片荒蕪的慘象。

可這些都是次要的,最壞的事王絮沒說。

她也不必說。

崔莳也爬進床下,先試探着将腳伸到第一級石梯上,感受着那冰冷而堅實的觸感。

随後,雙手緊緊抓住石梯的邊緣,慢慢地将身體的重心下移。

王絮趴在入口窺他。

崔莳也薄薄的眼睑不住的閃動,像是晴日潔白的初雪,他一階一階的向下走。

“嘀嗒,嘀咕。”

積水從天而降,濕膩地在眉心溢散開,灰塵撲面而來,崔莳也咳了兩下,捏緊了手心花枝,在林立的書架邊,四處轉了下。

眼前是一望不見底的黑,崔莳也轉眸,盯向上頭明處的王絮:“你下來的時候,提盞燈。”

見王絮要去提燈,他也回身,正要向前走,變故突生,一隻手臂迅速勒住他的脖頸,一柄刀懸在他颌下。

“别叫。”

巨力鉗住他的脖頸,冷而尖的刀刃貼在下一寸,一個黑衣人自書架中蹿出來。

“危險!”崔莳也盡力喊道。

上頭光亮處,王絮看過來,烏黑的瞳仁靜靜地盯着他,她不動,就這樣看着他。

“還有一個?”

挾持他的人隐在黑暗中,崔莳也隻聽得一個女音,極輕,極柔,可擎于他脖頸的刀,亦是極寒,極冷的。

崔莳也輕哼一聲,淺淺的血線自脖頸溢出。

“你再動的話,血流的更多。” 黑衣人道:“你愛吃,酥酪還是蜜餌?有種花果的甜味。”

“像玫瑰露。”她笑了一下。

黑衣人的刀移開了她脖頸,向下移了寸許,抵住尾椎骨,一霎那,晚香玉的馥郁香味撲鼻而來。

王絮在看,崔莳也鎮定了神色。

“你就是南王謀殺案的兇手?”

“你恨周煜,恨南王,可我和她,清清白白兩個人。”

黑衣人驟然一劍刺來,崔莳也睜大眼眸。

然而,那劍卻僅僅插進他手心捏着的枝幹,硬生生将那西府海棠挑了起來。

“清清白白?”

“要是南王還在世,她可是南王府的新婦。”

崔莳也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就這一句話落下,上端的王絮消失了。

腳步聲猝然一頓,踩地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王絮毫不猶豫轉身走了,她沒說話,卻給出了答案。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說得罪了周煜,難怪她身上的紅衣這般奢貴,若是南王沒死,她就與周煜成婚了。

如今她這般盡心盡力的調查這一案,隻是為了周煜……

難怪周煜揶揄道,他亦有個心上人。二人之間,橫亘着親人的生離死别,無緣相守。

王絮為周煜一直身着嫁衣,而周煜那般高傲的性子,竟還願意追來這裡,卻不見她。

崔莳也失神地去看那劍。

脖頸處像是經由冰水洗濯傷口,泛起一片細密的痛。

劍上斷裂的枝幹,切口處滲出了點點汁液。

黑衣人挾起劍,苦惱一樣撐着下颌,盯着花枝:“我讀書時曾見過它。讀的是這樣一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夫子問我,怎麼看待西府海棠。”

“我說,我不喜歡西府海棠,生在官府,有個好命,可無論是味道,還是顔色,都太淡。”

“那時候陰雨綿綿,一個毛頭小子,偏生要教育我,說我性子太沖,遲早要吃大虧。”

“你可聽過,孟光荊钗,未輸中饋?”

“安于貧困、相互敬愛、同甘共苦。如此,便可以與夫君舉案齊眉,夫妻同進同出。”

“你猜我怎麼着?”

女人松了挾持他的手,直了劍身,仔細地端詳起來。

劍刃插着根纖細的樹杈,峭立點綴着紅粉相見的花朵,與尋常海棠不同,它既香又豔。

崔莳也的恐懼稍息下,抓準時機,背身逃跑,一柄劍擦過肋骨,捅進他後背,劍身上插的西府海棠也直直地被頂到了末端。

一時間,他被連捅數下,血霧織成了網,如雲似霞,沁紅了海棠枝葉。

他不願跪下,卻又疼痛,一下倒在地上。

枝幹在劍身上斷開,跌落在他身邊,地上到處都是被折斷、打碎的花枝和花瓣。

“我就讓他湊過來聽,他就乖乖地貼過來。”

崔莳也瞳孔倏爾放大,身體前傾擡手想去抓那花枝,卻隻是白費動作。

“我說,你沒那麼特别。”

女人的語氣照舊溫柔憐惜。

崔莳也卻在這時,想了許多。

前兩天,王絮站在廊下,與他對上一眼,一時間,詩意絢爛,靜寂荒蕪,都在這人回首間。

可最終浮上心頭的是,不想死。

上端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崔莳也倒吸一口冷氣,費勁的眨眼,水霧模糊了視線,攥着一片衣角來擦,反而令殷紅的豔色污濁了視線。

莫名的一陣痛刺得他冷汗連連,視線模糊。到底是哪裡在痛?是心髒還是後背?

崔莳也早已分不清了。

此刻,他同這花一般,無貴無賤,同為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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