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全沒了。”
鄭老三媳婦崩潰的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咱家竈上還炖着雞。”從其他村子偷得。
“還溫着二兩酒。”鄭大明家搬家後,和村裡人一起瓜分的。
“還有俺的實木大床,那麼好看!俺還沒睡幾年呢!”姜韻宜的陪嫁。
哭了半天,就是沒哭她燒死的老娘,沒哭一起說閑話的鄰居。人命在她心裡頂不過幾塊錢的家産。
鄭老三也臉色鐵青,顧不上旁邊嫁了仨閨女才拉扯大的小兒子還看着。
在四閨女驚恐的眼神中,狠狠給了婆娘一巴掌,“哭嚎個屁,老子還沒死呢。”
鄭四丫抱着弟弟,兩個小孩孱弱的病體互相依靠,心想:爹瘋了嗎?
當初鄭老三仗着村裡人多,欺負山下這些逃荒過來的人。現在山下成了小村子,有五十多戶人,震懾着鄭老三不敢作妖。
但村長可憐孩子,做主分了他家一間茅草屋。後來孩子都沒了,也沒人說收回去。
孤零零的一對夫妻,躺在床上挨餓,時不時薅一把房頂的茅草,壓下肚子裡的轱辘響。
饑荒的時候啃牆吃。土牆是泥巴摻着草根做的,建的時候是為了避免倒塌,現在是方便鄭老三下咽。
等把牆啃得隻剩下三面,被夏天的大雨澆了個滿屋濕,鄭老三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媳婦可以吆喝。
張翠花走到茅草屋不遠處,就聽見那裡邊傳來中氣不足的爆喝:“還不去拔草,你想要老子吃什麼!秋天收不了糧食,看我不打死你!”
然後一個佝偻着腰,渾身伶仃細瘦的女人出來,朝着自留地走。狼狽的背影被身後飛來的草鞋打的一個踉跄。
鄭老三不幹不淨的罵着出了屋子,來撿他丢出來的草鞋。
“懶婆娘,還要讓老子催。啊!誰!”
張翠花猛地一個麻袋,兜頭套鄭老三身上,覺得麻袋買的多,還用眼神示意鄭愛國再套一個。
鄭老三不斷地哀嚎、撲騰,卻苦于住在村邊,離其他人家遠,沒人聽得見。
還惹得張翠花往他肚子上錘了幾拳。
張翠花壓低聲音,悶聲悶氣道:“再敢叫,閹了你。”
鄭愛國手下一哆嗦,動作更快,一個麻袋接一個麻袋的往鄭老三頭上套。
被張翠花攔住才作罷,“你想悶死他?”
鄭老三聽到‘閹了他’這幾個字時就老實了,杵在那不敢動彈。‘哐當’一下,被張翠花踹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滿身疼也不敢叫出聲,生怕這個不知道哪來的歹人真閹了他。
等過了十來分鐘,漸漸沒了動靜,鄭老三忍着身上疼,撅着屁股從袋子裡爬出來。
小心往周圍看,空無一人。
“媽了個逼的,别讓我逮到你個傻逼孫子!看我碰到你了不活剮你。”嘴裡放着狠話,鄭老三‘哎呦’不停,還彎身拾那幾個麻布袋子。
還能放着,等秋收的時候盛糧食。
一陣涼風刮過,刺了鄭老三一激靈,趕緊左右張望,看是不是歹人又回來了。
發現沒人,這才嘟嘟囔囔的往家走。
推開屋門,傻眼了,“啊!我的瓦罐!我的鍋!!怎麼全碎了!!!”
收拾完鄭老三,把他用坑來的錢買的東西砸了個幹幹淨淨。張翠花神清氣爽的往鄭老三媳婦去的方向找過去。
一個個惡毒事做盡,都别想跑。
心裡這麼想着,看到躺在地頭的女人時,張翠花還是慌了一下。
别是死了吧。
“你在這等我回來,我悄悄看一眼。”
鄭愛國不知道翠花要看啥,隻以為她要刺探敵情,‘嗯’了一聲。
挑着雜草成片的地方走,掩住身影,張翠花盯着那個女人的方向,慢慢潛伏過去。
可還沒到,就看到女人翻了個身,臉朝着她這邊,細聽還有呼噜聲。
合着是睡着了。
人沒事,張翠花就能放心開揍了。
繼續往那邊走,拐到後邊,一個麻袋罩了女人滿頭滿臉。
注意着把眼蓋住,打個結,再抽出一個麻袋,當繩子捆上她手腳。
打了倆人一頓,張翠花搭車回林家村的時候,一路上笑都沒停下來過。
鄭愛國拎着在地上打了好多滾的紙包,心裡想:裡邊的包子還能吃嗎。
剛到村邊,還沒下牛車,遠遠有個人往這邊跑來。
“志剛爹,你家志剛在河邊玩,聽說被淹了,都昏過去了!趕緊趕着車去拉人送醫院吧!”
猛然看到車上的張翠花倆人,來人趕緊說:“愛國媳婦,之前我看見你家森林也往河邊去了。不知道有沒有事,趕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