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收獲四塊六毛五,張翠花帶着小弟們往家走。
結果就這麼兩步還正好遇到人——騎着破自行車的鄭建國和他後座滿臉焦急的鄭冬梅。
“我回去給嫂子拿闆凳,還想叫傻冬梅去看戲,她沒應聲。原來是去找大哥了。”
鄭建軍恍然大悟,拎着破鑼鼓迎上去,一臉奸笑的揚起手,想在鄭冬梅耳邊敲。
張翠花去林家沒多久,鄭冬梅就聽到動靜去看了,卻擠不進去。隻能遠遠的爬上一棵高大的樹上,張望。
這一望不得了,新嫂子被人們包圍了,勢單力孤的,鄭建軍竟然還不進去幫忙。
她左思右想,覺得爹娘都不靠譜,還是要去找大哥。
于是,鄭冬梅一路小跑跑去縣城,打聽又打聽,終于找到國營商店。
之前聽大哥說,他要給嫂子賣條裙子。
一把揮開鄭建軍的手,鄭冬梅罵他:“分不分輕重緩急啊!”
跳下自行車,三兩步竄到張翠花跟前,“嫂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張翠花瞅了瞅他們來的方向,“你們這是從縣裡回來?沒買東西?”
鄭愛國推着車子,沉默的站在一旁,聞言揚起手裡的裙子,“你的裙子。”
買什麼裙子,還不如買點肉。
雖然才來幾天,可張翠花算是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比如,覺得大肥肉香過一切。
“行了,回家吧。”
沒像鄭愛國想的那樣高興的拿過裙子,張翠花隻看了一眼,率先邁進家門。
鄭愛國以為裙子可以讨老婆歡心,從而讓他進屋睡覺,誰知道失策了。看看手裡不中用的碎花布裙子,歎了口氣。
這一秒他還不知道自己要遭遇什麼,隻以為這是今天最喪氣的時候。
直到十分鐘後,堂屋裡。
三堂會審,鄭愛國坐在被審判的席位,看着桌子,沉默着不說話。
左邊的姜韻宜:“翠花和你說話呢。”
右邊的鄭建軍:“就是。”
“退不退?”
張翠花沒想到鄭愛國這麼倔,讓他退個貨,死活不退,“買點糧食、肉,多好,買這也沒啥用啊。”
鄭冬梅跟着老爹在廚房忙活生火做飯,聞言悄悄探頭看了眼,眼睛盯着桌上放的裙子。
怎麼會沒用呢,多好看的裙子啊。
“國營商店,不退不換。”
憋了半天,鄭愛國憋出這麼一句話。
“這麼說,你同意退換,隻是商店不退?”
張翠花抓住重點,一把收起裙子,“你後天的火車吧?正好明天還自行車,我跟着你去縣城。”
退不了還能賣出去,就不信沒人買。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來吃飯,就剩鄭愛國在屋裡睡覺,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張翠花洗漱完就開始‘哐哐’敲門,“鄭愛國你裝什麼睡,起來吃飯。”
屋裡的鄭愛國捂着耳朵翻了個身,他就想給自己媳婦買條裙子,咋就這麼難呢。
他挑了半天才挑中這條最好看的。
帶着點怨氣,不吱聲,鄭愛國直接把門打開,想用平靜的怒火吓退張翠花。
“嘶!”
卻被一拳砸在鼻子上。
張翠花收回敲門的手,惡人先告狀,“你咋忽然出來,也不應聲。”
她都想用腳踹門了,幸虧腳沒下去,不然他得疼的竄上天。
鼻子發酸,那一拳真是老實在了。
揉着鼻子去洗臉,碰上鄭建軍,呲牙列嘴的對他笑,“大哥,挨揍了?嘻嘻。嗷!”
“大哥你怎麼也打人!”
鄭愛國踢了鄭建軍一腳,覺得心情好多了,由此可見痛苦是可以轉移的。
吃完飯,騎車去縣城,先還了自行車,然後直奔國營商店。
等到了門口,倆人對視一眼。
“你咋沒和我說現在商店開不了門?”
“我也不知道,以前走路來,又沒大早上到過。”
為了讓他們趁早來縣城,姜韻宜做飯做的早,再加上騎車來的,現在才七點多。
給路過的人打聽了一聲,說是八點半才開門。
“算了,我也不罵你了,你就沒辦過幾件靠譜的事。”
長歎一口氣,張翠花把手裡的裙子塞鄭愛國懷裡,“走吧,逛逛縣城。”順便看看黑市在哪呢。
等到越走越偏,鄭愛國回過味來。
翠花不會是想找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地址吧?
“能有多見不得人?”
張翠花陰恻恻的聲音出現,鄭愛國才知道他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