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璃玥從若蘭手中接過曲譜,“《流殇》”。
竟是失傳已久隻于傳聞中存在的那本上古琴譜,是真是假?
蕭璃玥随手一翻,卻有東西從裡面掉了出來。
“公主,有張字箋”
蕭璃玥從若蘭手中接過字箋,稍一猶豫便打開了。
是草書,雖看着似脫缰的野馬,但筆觸細膩,隐隐透着清秀與婉約。
“長甯公主昨夜害本軍師從牆上摔下,至今仍腰酸背疼,今又欲讓那俏将軍殺本軍師滅口,害得人家心口疼,本軍師一并記下,他日,長甯公主必得連本帶利的還給本軍師”
翌日,蕭璃玥正在用早膳,在旁伺候的若蘭突然退了出去,不過片刻又回來了,臉色看着還有些古怪。
蕭璃玥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說吧”。
“回公主,城中突起了一陣流言,說是、說是”,若蘭正猶豫着不敢往下說,蕭璃玥一眼看過來,忙硬着頭皮道,“說熙國長甯公主看上了本國軍師,還、還夜半私會,私定了、終身”。
若蘭戰戰兢兢地說完,卻看蕭璃玥半響也無甚反應。
“公主,他們已在查是何人……您且息怒”
蕭璃玥起身至一旁榻前坐下,若蘭随即斟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有話但說無妨”
若蘭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奴婢覺得根本就不必查,定是那滿嘴胡話的老色鬼所為!”。
蕭璃玥眉梢微挑,“為何如此這般認定”。
“昨日他當着、那麼些許人的面,竟對公主出言不遜,任誰聽了皆會”
“噢?”
“奴婢該死”
“起來吧,本宮并無怪罪你之意”
蕭璃玥兩指摩挲着杯蓋,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道,“你既如此這般認定,想必多數人也會如此,繼而認為,本宮亦會如此”。
若蘭凝眉思考了片刻,似突然想通了什麼。
“公主的意思是,有人欲借此讓公主懷疑那色鬼軍師,公主盛怒之下,定是不會輕易放過他,而後就……”
蕭璃玥平靜無波的眸中終于有了些微起伏,“就如何”。
“嗯……若是這鲲國不管他,那他便有可能小命不保,可若是這鲲國欲為其開脫,便是公然與我們熙國作對……他們、應不至于為了這麼個人如此吧”
“然後呢”
“然後……”
看若蘭一臉困惑的模樣,蕭璃玥隻得又道,“何人受益”。
“這色鬼軍師是太子的人,他若死了,那太子便少了一條有力的臂膀,那……公主是說唐王!”
唐王便是鲲國六皇子淩閱威。
蕭璃玥合上杯蓋,淡淡道,“表面上是如此”。
“表面?公主是說也有可能不是唐王?”
蕭璃玥并未回答,而是伸手執起了榻邊的一卷書。
之後沒多久,便聽聞淩風流被皇帝淩元坤禁足的消息,這禁足之地便在太子淩閱緻的東宮。
而後到了當日夜裡,那些有關蕭璃玥與鲲國軍師的流言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仿若并不曾發生過一般。
一日後,便是九公主淩霜的大婚之日,一早,蕭璃玥便應邀去了萃華殿中觀禮。
入夜,皇帝淩元坤特意在宮中設宴款待了遠道而來的蕭璃玥他們,還有前一日方到的圜國使節。
宴行一半,蕭璃玥便以不勝酒力為由從席間退了出來,而将李司南留在了那裡。
從大殿出來後,蕭璃玥便徑直往禦花園那邊走去。
一路上步履緩緩,甚至是說有些遲疑,對于蕭璃玥而言,這還是第一次。
今日的夜色并不怎麼好,不見朗月,星辰也不過零星幾許,整個天空皆呈幽暗之色,似有一層巨大的陰影籠罩着,就如蕭璃玥此刻的心境。
當白日裡看見淩霜鳳冠霞帔與高峰林一起步入大殿行大婚之禮時,蕭璃玥竟莫名的感到惶恐與不安,好似有一座大山突然壓在了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生在皇家,自懂事起蕭璃玥便知曉,她的婚姻不是她一人之事,故而,從很久以前她便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今日,當看到淩霜時,她卻沒來由得一陣恐慌,她突然害怕,害怕那個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驸馬,也非自己真心所系之人……
“長甯公主真是好興緻啊,來此賞月呢,還是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