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羽也不知他是怎麼曉得自己的事情,索性他的面子不算什麼,告了饒便去一邊坐着了。
旁人見他如此厲害,倒也不敢再上前觸黴頭了。
隻有時钊寒身邊的七殿下時允钰,卻不以為然,意有所指道:
“聽聞蕭五郎這一病便是數日,怎麼病好之後卻如此厲害了?”
蕭河對上時允钰的目光,兩人看似面無波瀾,實則暗自較量。
蕭河覺得無趣,懶得多言,随意道:
“我不過對事不對人,七殿下這也要抓住不放嗎?”
此話一出,時允钰的神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正當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的時钊寒卻突然按住了他的肩,站了起來。
蕭河下意識看去,卻本能的避開了那人投過來的目光,堪堪落在時钊寒繡有寒梅的袖口上。
“好一句對事不對人,這便是你想要的。”
時钊寒的聲音冷而硬,丢下這句他便看也不看衆人一眼,揮袖離開。
時允钰也不做停留,轉身跟着走了。
一時之間,衆人都尚未反應過來。
常夫子趕緊清清嗓子道:
“這個……大家友善發言,友善發言呐!”
“剩下還沒有做選擇的同學,也可下課之後再商讨…..”
等這一節課上完,時钊寒也不見回來。
蘭延青實在是憋不住的問道:
“哎,阿鶴啊,你說四殿下他說那句話….是何意啊?”
”不知道。”
蕭河是真不知道,也許是生氣了,也許隻是替時允钰出個聲而已。
他倒不願意多想,索性轉過身去背對着蘭延青。
蘭延青隻能欲言又止,表情憋的慌。
高子瞻從身後按了一下他的肩,力道雖不重,但蘭延青也是要罵他的。
那人卻習以為常,充耳不聞道:
“你藥囊給我,我船給你。”
蘭延青才不樂意和他換,但架不住高子瞻的船型做的确實别緻無二。
船身足足有兩掌寬,船帆迎風而動,其上下船槳皆可拆卸,輕巧的很。
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蘭延青這邊收下了,那邊嘴裡也要損上兩句:
“我跟你說,你這船實用是實用了點,可還是比不上咱們四殿下的啊,咱們四殿下那船做的叫一個巧奪天工…..”
他一邊說一邊盯着蕭河的後背看,馬屁還沒拍完,高子瞻便冷笑着打斷道:
“四皇子的船尾都碎成渣了,你還在這拍他的馬屁?”
蘭延青愣住了,嘴巴張大“啊”了一聲。
高子瞻卻嫌棄的不行,手裡将藥囊揣進懷裡的動作卻沒停,嘴上仍舊罵道:
“蘭家祖上往上再數三代,想要找到像你這樣的蠢貨也是難如登天。”
蘭延青聽了前半句,也就不管後半句了,他倆互罵的次數多了去了,也不差這兩句回擊的。
“什麼什麼?四殿下的船尾怎麼碎了?還碎成渣了!”
“他幹嘛了?拿這玩意當兇器啊!”
高子瞻聽他東一句西一句的亂扯,差點一口氣噎死。
“誰曉得。”
他瞥了一眼蕭河,那人坐的倒是端正,後背筆直筆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聽。
“我們商讨之時都還是好的。”
他說這話,就連遲鈍如蘭延青,也都能反應過來。
東西是放在那人自己跟前的,誰又能當着時钊寒的面去碰呢?
不過就是在蕭河與旁人争論不休之下,自己一時失手捏碎的罷了。
這下就連蘭延青也不說話了,高子瞻自然更沒有話講,蕭河忍了又忍,憋着一口氣就全當沒聽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講堂裡的人陸續的走了又走,蘭延青也是少見的沒來煩着蕭河,跟着高子瞻蹭吃蹭喝去了。
蕭河原本也想收拾東西直接走人,但經過時钊寒的座位時,腳步卻有些猶豫。
那人做的船确實如蘭延青所說的巧妙至極,船頭雕刻虎首,怒目而視,栩栩如生。
船尾卻被硬生生的捏碎了一塊,不過拇指大小,他便知道高子瞻是故意言重了。
但恰巧就是這一塊,連接着時钊寒做好的船錨。
碎了之後,那錨便真的抛下了,孤零零的落在角落裡,不成一體。
蕭河知道自己本不該管,也确實與他無關。
所以即便是有人看見,也為了避嫌而視如無物。
他也應當如此,隻是心中雖這樣想,手卻還是伸了出去。
蕭河心中暗道造孽,卻也不再猶豫,将那船往懷裡一揣,一下子便鼓起來好大一塊。
他倒是不管,連帶着那些碎掉的渣子與小件一起,一并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