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不想上學,便把氣撒我們身上,哎呀…..”
“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們哪敢多言呀,是吧,子瞻兄?”
高詢挑挑眉,冷笑一聲:
“小孩子氣性。”
簡簡單單五個字,炸的蘭延青當場破功。
“高詢!!”
“有你這樣貶低人的嗎?”蘭延青氣的恨不得上去揍他兩拳,“我今個兒可沒惹你!”
高子瞻根本不怕他,譏笑反問道:
“我惹你了?”
蘭延青底氣不足:“…..沒。”
高子瞻繼續問:
“我既沒惹你,你一早來擺什麼臉?”
蘭延青:“我…..哎呀!我不要跟你們說話,真真煩人!”
蕭河這邊逗過,那邊便帶着落下的書本坐回了座位。
不管身後兩人怎麼鬧,隻求耳根清淨。
講堂陸陸續續來人,不一會兒便坐滿了。
蕭河旁邊的同桌,正巧是魏家的長子魏流雲,神情略顯拘謹地坐下,卻也不多言。
應是弟弟魏子瑜的事,對蕭河仍舊抱有戒心。
時钊寒是緊跟夫子的腳步來的。
那人步履閑适,面容疏離冷淡,一頭烏黑的發束于青色發帶,松而不散的落于腰後。
經過蕭河身側,卻連多餘的目光也不曾給過。
蕭河倒不怎麼在意,翻開手裡的書本。
第一堂課是于夫子來教四書五經中的一篇,蕭河聽的昏昏欲睡。
課上到一半,卻有人姗姗來遲。
蕭河擡眼看去,隻見那人身穿瑞獸紋玄青氅衣,頭戴紅色寶珠抹額,長發束以銀冠,隻餘胸前垂落的兩隻小辮,與一衆子弟不同。
“抱歉于夫子,我來遲了。”
赫連凜低着頭,不好意思道。
于夫子也不多言,揮揮手讓他進來,便接着講課。
他面上一喜,連忙要走,卻在經過蕭河的身邊略有遲疑。
蕭河沖他微微一笑,他便又驚又喜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但也來不及說話隻能先回了座位。
赫連凜生得英俊,性子卻不似其父偉岸雄健,為人膽怯心善。
倒真的一點都看不出,日後那殺伐果斷、嗜血成性的模樣來。
蕭河心裡感慨,卻也不糾結于當下。
一切都未曾發生,又從何談起呢。
于夫子一連講了兩節課,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以至常夫子來接替的時候,講堂之下沒幾個有精神的。
眼見大家興緻缺缺,便想起前些日子布置下去的作業,此時正好可以拿出來比較理論一番。
他的話一出,衆人便來了幾分興緻,紛紛站起身來去取。
隻剩蕭河有些迷糊,蘭延青便又當好人的解釋道:
“前些天常夫子教授我們海上作戰之法,有一項便是讓我們回去搭建船隻的模型。”
“你現下做肯定是來不及了,一會把我的分給你一半,小爺夠仗義的吧?”
蕭河聽罷哭笑不得,“謝謝蘭公子肯拆下來幾個零件給我。”
蘭延青沒好氣的拍他的肩,“什麼呀?”
“我的作業又和他們不同!”
蕭河愣了一下,“為何不同?”
蘭延青又解釋道:
“常夫子和莊夫子一起布下的作業,我們隻挑一項自己喜歡的做便行!”
“那莊夫子布置了什麼?”蕭河問。
蘭延青一笑,不緊不慢的從身上摸出一個香囊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就是這個!”
“莊夫子什麼時候還教女紅了?”
蕭河問完,才似有印象的想起來,莊夫子不教女紅,他是學醫出身。
果然,下一秒蘭延青就無語道:
“蕭公子,這是驅蛇蟲的藥囊,什麼女紅!”
“虧你之前上過的課全都忘記啦?你我都是年滿十七要去聖祖山參加承君之禮的人,聖祖山上那麼多蛇蟲!莊夫子教的我可有好好學呢。”
“要不要分你一點藥材?”
蕭河摸了摸自己身上隻有一個裝滿了碎銀的荷包,想着聊勝于無,便要了一些。
那邊衆人取來模型,或大或小,做工精湛,船槳船帆雕刻的惟妙惟肖。
有好的,便也有不好的,藏于桌下不肯示人。
他們便鬧做一團,鬧夠了這才在常夫子的引導下,開始演練海上作戰之法。
天淩東臨江海,西靠冶金,北境以澄海關為界,駐五城遣三将以敵褐滿來犯。
而越過怒潮海便是東炎。
東炎地大物博,礦産金銀,奇珍異寶,然而隔着一片海,天淩的商販過不去,東炎的軍艦卻到過天淩。
那時還是康成太祖在位,國泰民安,兵強馬壯之年,自然是不怕外敵來犯。
東炎來的使者也是抱着交好之心,前者禮待,後者也相贈了許許多多的珍寶。
一晃二十年過去,即便天淩已更換了君主,康成太祖的話卻一直牢記于心的。
東炎是一隻正在覺醒的雄獅,倘若他們的軍隊能跨過怒潮,兩國必有一戰。
東炎的兒郎自幼便會水,天淩的将士們卻從未登船出過海,就更别提有機會實戰一番。
所以面對海上戰術一争,不過就是紙上談兵罷了,各執己見,一時争論不下。
常夫子倒是在一旁笑眯眯的聽了好一會兒,又注意到另一旁還有幾個擺弄藥包的家夥在偷懶。
他便開口說道:
“既然大家久争不下,不如相互選舉出最優的那個如何?”
常夫子走至蘭延青的身邊,拿起他的藥包聞了聞,笑道:
“莊夫子的作業你們也有未完成的,正好借此機會,既是互選也可互相學習。”
此主意一出,自然沒有人反對。
就在公子們都在猶豫,不好意思交換之時,一旁默不作聲的蕭河卻淡然一笑。
他掂量了兩下手中塞了碎銀的荷包,第一個扔了出去。
原本不重的荷包發出“砰”的一聲,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南世子赫連凜的桌子上,與他那大隻的模型緊挨在一起。
衆人皆當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