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棉性格酷烈,又是長者,不好随意評價。
宋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換了個話題。
“你們來蘇州多久了?有沒有出去轉過。”
木婉清歎口氣:“來了五六天,師父跟刀白鳳不對付,一天到晚鬥嘴,哪還有心思出去。”
“更何況這裡還有那個姓王的惡女人,她們都擔憂段正淳會去找舊情人重溫舊夢。”
“每日盯着你們的蹤迹,不肯離開半步。”
眼見提到另一位長輩,宋甯咳嗽一聲,又說不下去了。
隻能幹巴巴地道:“我觀蘇州甚美,既然來了,不妨出去走走。”
“大人打大人的,咱們就不摻和了。”
木婉清搖頭,目光放空:“師父以前住在深谷中,隻與我為伴,她……她很孤單。”
宋甯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但我想,秦前輩,應該也不是要你陪伴。”
“我不陪着她,又能到哪去?”
“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木婉清凄然,隻說:“你不懂。”
是,宋甯确實不懂。
讓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過早地接觸與自己不相幹的恨、愛,背上仇怨。
秦前輩與刀白鳳互相仇視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女兒此時也處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在秦紅棉眼中,刀白鳳是自己的情敵。
可在木婉清眼中,那也是段譽的母親。
如今讓木婉清夾在她們之間,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又該如何自處。
這是為師之道?
但秦紅棉既為木婉清之師,更為木婉清之母。
二人之間情感糾纏,确實要比常人更深。
因此宋甯隻能悶悶說一句:“可是你也要快樂,我覺得之前咱們一起去大理的時候,你還會開心。”
“呵呵,”提到當初他們三人合力制服雲中鶴的事情,木婉清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模樣:“那一趟帶咱們回去可是把黑玫瑰累壞了,後面好幾天都不要人碰。”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木婉清望見天色轉暗,咬了咬唇,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香囊,遞給宋甯。
“這裡面裝了可以治傷的香粉,是……是給段譽。”
宋甯瞧見木婉清伸出的指尖上有許多針眼,往日舞刀弄劍的江湖姑娘,也有了為心上人捏起繡花針的時候。
輕笑一聲,宋甯擡手去接。
嗤地一聲破空聲陡然從身後傳來,目标直指木婉清手中香囊。
宋甯及時出指,将短箭打飛。
香囊還完好停在木婉清指尖。
木婉清臉色驟然慘白,她如何認不出來這支短箭屬于誰。
窗外傳來一道女聲。
“婉兒,怎麼偷跑出來了。”
宋甯朗聲:“秦前輩,來見舊友,怎麼能叫做偷跑。”
“好利的一張嘴,”秦紅棉冷哼一聲,從窗外飄進屋中,終于正眼看向宋甯:“刀白鳳喜歡的人果然我都讨厭。”
她看向木婉清:“婉兒,你這樣是不成的。”
秦紅棉沒有說重話,可就這麼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将木婉清砸得頭腦發懵全身發抖。
“而你,竟然還教唆婉兒做錯事,當殺。”
話音未落,秦紅棉已經出手。
剛才宋甯打掉她的短箭,知道這丫頭武功不弱,因此秦紅棉全沒留手,一柄窄刀舞出層層刀光,将宋甯團團圍住。
木婉清奔來阻止,可她的武功全是秦紅棉教授,一招就叫秦紅棉點住。
秦紅棉殺氣騰騰,宋甯卻絲毫不慌。
她擡起一隻手,如穿花拂葉一般,從層層刀光中穿過,點在秦紅棉握刀的手上。
而刀光将她胳膊,手背劃出的道道傷痕,卻全然不理。
因為隻這一指,秦紅棉整個手臂瞬間被凍住,再施展不了修羅刀。
木婉清知道宋甯寒毒烈性無比,大喊:“别真傷了她。”
宋甯再出手,化去寒毒,将秦紅棉定住。
“是晚輩冒犯了,請前輩寬恕則個。”
秦紅棉冷笑一聲:“很好,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這麼豁的出去,既然你不怕手被斬斷也要點我,輸了我也認了。”
“怎麼,要把我也捉住當人質去換刀白鳳,呸,你想都别想,我恨不能親自殺了她,就是了死了也絕不讓她好過。”
宋甯為木婉清解穴請她坐下。
而後看向秦紅棉:“我有一個問題,想向秦前輩請教:成婚生子,是玉虛散人一個人就能做得來的事情嗎?如果不是,為何隻恨她,不恨段正淳。”
秦紅棉不回宋甯,隻罵:“要殺就殺啰嗦什麼。”
宋甯看向木婉清:“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能告訴我為何要殺刀白鳳嗎?”
木婉清怯怯地看了一眼秦紅棉,她覺得宋甯說的有道理,既然刀白鳳對師父不起,段正淳這個負心人也應是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