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顔秋池忽又覺得煩躁。

她将蓮燈一扔，隻留了紙條，仔細折疊好，收入袖中。

而後，她擡頭，才發現洛琦已經在一旁靜靜地看了她很久。

洛琦的眼神很專注，顯然是看得目不轉睛。但她眼底裡，除卻一開始的新奇之外，還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

魚人的眼睛很大，但是很死闆，全無尋常人類眼眸中的光澤。

她用這雙眼睛盯着顔秋池的時候，嘴裡的聲音也變得晦澀低沉：“顔秋池，你好像要倒黴了。”

她的話音像是某種帶着死氣的、刻闆的咒語。

顔秋池冷冷睨了洛琦一眼。

她厭惡洛琦這副死闆的模樣，每當這隻魚人的瞳孔無故擴大時，總是會說出一些晦氣的話。

譬如此刻。

洛琦仍舊睜着大大的眼睛，低低喃道：“你的道一直有問題，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你多少年沒有進境了？我認識你十三年，而你的丹田容量，竟然和十三年前殊無二緻。”

顔秋池慢條斯理地捋平袖口，對上洛琦的眼神。

美人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也是淡而涼的。她語聲平靜：“那又如何？”

“我的道，早已夠用。整個修真界中，隻有我一步半仙。”

“還不夠麼？”容色豔麗的美人唇角勾起一絲嘲弄笑意，望之動人心魄。

洛琦的瞳孔漸漸收縮，恢複到尋常大小。

她眨眨眼，轉了轉深灰色的眼珠，又嘻嘻笑起來：“自然是夠的，消春仙子半步真仙，修真界中，誰人能及？”

“我隻是提醒你，莫要為無幹人等，影響自己的道。”

顔秋池仿佛聽到什麼再好笑不過的笑話：“你說白尋？”

“她不過一介凡俗，怎麼會影響我的道。”

洛琦魚尾一甩，眼目幽暗：“我原也這麼想。但在見你奪了蓮燈看紙條後，我擺了一盞計時燈，開始計算你看紙條的時間。”

“你知道你盯着那張紙條，看了多長時間嗎？”

顔秋池側目，“多久？”

修士若是入定，對時間的感知并不敏銳。

洛琦豎起魚鳍，凝重道：“半個時辰。”

“你别告訴我，你看着這紙條入定了。”

美人罕見地沉默。

若不是入定，看一張紙條這麼久，便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征兆。

顔秋池沒有和洛琦再說話。她隻是将那紙條重新自袖中取出，扔在洛琦那張亂七八糟的床上。

“不帶走了，放你這。”

“放我這幹嘛？你神經。”洛琦莫名其妙。

顔秋池冷冷道：“你不是怕她影響我嗎？這東西我不要了，送你。”

洛琦：“……”

你不要了，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