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玱從巷口走出,決定還是去城主府等人。
城主出去抓人了,魔尊也去抓人了,應該會在城主府會合吧?
遠處已經慢慢安靜下來,整座城依然是冷清清的。
蒼玱看着空曠的街道和陰沉的天色,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不過她很快将這股奇怪感歸于她的方向感一般,之前去城主府是跟着丹徵繞了一大圈過去的,現在自己找路每走一段就得擡頭四顧确認沒走錯方向。
清掃完骷髅回來的錢肅一隊剛好撞見蒼玱一個人在街上,好像不太識路的樣子,錢肅便上前殷勤道:“蒼道友,是要去哪裡嗎?”
蒼玱立刻就表示跟着他們回城主府。
錢肅當然沒有問題,又要往她身後掃了一眼,熱情道:“你師兄呢?在城主府裡?”
蒼玱搖搖頭,隻說師兄剛剛追着一個帶鬥笠的人跑了。
“帶鬥笠?”錢肅臉色變了,“那個地晶販子?”
一旁的陣修急道:“殷道友往哪裡去了?他一個丹修去追?太危險了!”
“殷道友身上帶夠符箓法器沒有?”錢肅又問。
“……”蒼玱不知上司的盤算,生怕越描越黑,幹脆搖頭一問三不知。
“這……”錢肅和陣修的表情堪稱瞠目結舌。
他們都有被震撼到,丹修師兄去追兇生死未蔔……不,不一定是追兇,被兇追更有可能,那可是能操控骷髅的魔修!
而尚未引氣入體的小師妹第一時間不是找人幫師兄,而是淡定地在街上找路。
看着眼前隻會茫然搖頭的少女,錢肅堅定地認為小師妹心不可能那麼大。
他迅速為之找到了合适的緣由,不由痛心道:“小師妹一定是吓傻了吧?我們快帶她回去和城主商議此事!”
蒼玱于是連連點頭。
錢肅痛心更甚,果然是吓傻了,都不會說話了。
一行人趕到了城主府,一進大廳,錢肅隻覺得城主府氛圍前所未有的凝重。
公孫城主臉色陰得馬上就可以下雨。
錢肅環視了四周一圈,剛剛清掃骷髅明明很順利,人都救下來了,公孫城主應該收到消息了才對。
蒼玱很快發現她的老闆也在裡面——丹徵斜靠着廊柱,漫不經心地用草莖去逗弄蓮花缸裡的幾尾小紅魚,在一衆低沉氣氛裡多少有點另類。
錢肅也注意到了殷羽,見他衣飾整潔,想來沒被那地晶販子所傷,連忙問道:“殷道友,聽說你去追那個地晶販子了?情況怎樣?”
丹徵搖頭,“我追的那人尚且不能确定身份,而且他用了傳送符溜走了。”
“真是狡猾!城禁開着,再怎麼傳送也在這城裡頭!這次敢冒頭,我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兩個月了都沒跑出去,他還以為自己跑得了?”
錢肅激情澎湃了一通,以為能緩和下沉悶,結果一看公孫城主還是一副愁雲聚雨的死樣子,錢肅的笑容頓時僵在嘴邊變成了尴尬。
陣修忍不住了:“城主,可是出什麼事了?”
“柳之行小友,就在剛剛,被人殺害了。”公孫同和的聲音壓抑而緩慢,兩撇胡子随着他的話語微微顫動。
廳内死一般的寂靜沉默,剛進來的修士們驚詫無比,一時雅雀無聲。
衆人的目光紛紛彙到了角落裡那幾個傷者那裡。
很快有人撲了上去,有人發出痛罵。
“柳師兄!”
“柳道友?怎麼會?”
“怎麼回事,方才我們走的時候柳道友不是沒有大礙了嗎?”
“是誰殺了他!”
“一定是有人趁城主府内無人,趁機殺了之行!”
衆人胸口起伏,臉上哀恸而激憤。
紫裳女修上前按了按柳之行的脈搏頸項,眼皮微顫:“是魔氣貫體!”
“城主之前給之行服用了桃源谷的三品轉回丹,轉回丹會先使靈根枯竭吐污去濁,再讓靈根自發吸納天地靈氣滌蕩筋脈,重啟生機。”
蒼玱覺得乍聽起來有點像換血療法。
“可是……”紫裳女修眼神憤恨,“有人趁之行靈根枯竭的時候注入了魔氣,之行昏迷着根本無力抵抗,魔氣一下子順着靈根灌進五髒六腑……”
“藥石罔效。”她垂下淚來。
在場的修士們都眼圈通紅,忽然有人問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沒有事?”
公孫同和搖頭歎氣,“隻有他一人,其他人雖也遭到魔氣侵襲,但他們靈根完好,發現及時,都無大礙。”
若非柳之行傷勢過重服用了轉回丹,導緻靈根枯竭被趁虛而入,本來也能救下來。
錢肅痛惜地一拳打到牆上。
陣修望向柳之行的遺體,定定道:“這是滅口。”
所有人都明白,潛藏蹤迹近兩個月的地晶販子随着骷髅一起出現,目标卻反而是昨夜受傷的幾人。
“他們昨夜一定是撞破了什麼!”
“可是北城門外那亂葬崗能有什麼啊,不就是地晶嗎?”
“對啊,我們早就知道是那厮聚陣挖地晶,他滅口到底是怕什麼?”
“難道他還幹了些别的見不得人的事情?”
紫裳女修一聲低呼,她打開柳之行握拳的左手,發現他的掌心有一個指甲劃出的血符,像字卻線條彎曲沒有折頓,又好像沒有寫完,收尾處拖拽處一條細細的血痕。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