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内，蒼玱不出意外地沉底了。

系統在她發出一連串腦内高分貝呼救後終于出現。

系統檢測了一下，先喂了一顆定心丸：宿主放心，你在水下也不會窒息的。

蒼玱松了一口不存在的氣。

系統：宿主你身邊是一些靈藥魔草，這些藥材混合起來的效果一般用來幫助妖魔脫胎換骨、提升修為的，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害，也不會有什麼幫助。

蒼玱：……

看來是大反派看不下去自己的手下繼續這麼廢了，打算再拔苗助長一次，可惜這次失算了。

系統：所以宿主就當泡澡就好，有急事再呼叫。

系統說完又溜了。

蒼玱本來還想叫住它問問自己适合怎樣的修煉法門，但轉念一想，如果去桐山的計劃順利，她很快就回山谷躺平了，根本用不着走漫漫仙途，也不會經曆什麼跟着魔尊被正派剿殺然後不得不自保的風風雨雨。

罷了，能當一隻鹹魚最好。

丹爐頂上隻有一些細小的镂空孔洞，微弱的光線從那裡照射進來，爐内昏蒙蒙一片。

蒼玱盯着散射下來的光束，感受着熱力從爐底不斷傳來。

水汽蒸騰，藥的辛味苦味四處亂竄，整個爐腔悶熱無比。

古有鐵鍋炖大鵝，今有丹爐煮青石。

雖然系統說了沒事，但她還是很擔心自己會被煮熟，這可能就是碳基生物天生自帶的恐懼吧。

她不自覺地想浮到水面透透氣。

這樣一想，蒼玱發現自己好像真的離爐蓋越來越近。

怎麼回事？

好像自己真的浮在水面了！

是牛頓的棺材闆動了？還是這石頭其實是一塊多孔中空的海浮石？

也不對，那一開始就不會沉下去。

沉下去……這樣想着，爐蓋忽然又離她越來越遠，她漸漸沉到了水底。

難道是她可以控制自己上下浮動？

蒼玱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識，盯着爐壁，決定去試下能不能觸碰到。

“咚”的一聲響——石頭猛地撞到了丹爐的銅壁上，霎時滿室銅聲回蕩。

此時，一位端着茶盞路過門口的侍者被聲音震得打了個顫，難道是炸爐了？

化神期高手應該不會怪他們店提供的丹爐不夠結實吧？

侍者附耳貼牆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搖搖頭走了，每間客舍内都有設有避水符，就算炸爐了，也來得及将火迅速撲滅。

丹爐内，一塊石頭暈乎乎在水底晃動，先是碰撞，後是銅爐四壁激起的回聲，讓蒼玱暈頭轉向。

好在她不氣餒，内心還有點高興，現在當她變成原形的時候也能控制自己的行動了，雖然還不太熟練。

而且能在水中自由行動的石頭有個很大的優越性——不怕溺水。

萬一去桐山的計劃不成功，她還能找個湖跳下去躲一躲，再曲線救國，就不信大反派會去找一個失足落水的跟班。

蒼玱決定在水裡再多練練，拿出小時候練遊泳的毅力來。

她在藥水之中載沉載浮，偶爾飄過來的團團草藥在昏暗光線下像舊日裡的遊泳圈。

那時候，爸爸媽媽在泳池邊抛下遊泳圈來，笑着鼓勵她。

“加油，看看能不能一口氣遊完五十米。”

“寶貝！要是太累了就套個救生圈。”

“你看你，我們玱玱根本用不到救生圈，一定能遊過來的。”

……

水聲流淌，往日在記憶中重現，原來她已獨自在人世載沉載浮很多年。

一定能遊到彼岸的吧？

一定。

·

客房外，那名侍者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前，手裡特意端了盤精緻茶點。

這化神期高手的房内，丹爐已經砰砰砰地響了好幾回了，顯然是在炸爐的邊緣。

他和二掌櫃，真的很擔心。

炸爐，不要緊；房舍炸了，也不過是賠錢。

但要是裡面炸出一團難以控制的靈火毒煙來，危及整座臨仙樓，就麻煩了。

二掌櫃怕自己觸怒化神期大神，就讓他這種小蝦米來“好言相勸”。

這是他能勸的嗎？

侍者組織了好幾次語言，最後憋着喊了句：“仙君，丹爐是不是快炸了？”

“需要幫您換個高階丹爐嗎？本店可幫您租借！”

房内一片靜悄悄。

“炸爐邊緣”的蒼玱：……

而客舍外，丹徵一身玄衣，正慢慢走入仙都春雨梨花之中。

人潮湧動間，或有打量的目光投來，也有俏麗的秋波顧盼。

他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靜心感受着城内妖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