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一觸即分,好像蝴蝶在花間短暫地停留一下,但郁白桦卻怔然地松開了手。匕首被他從虞綏胸前帶出,鮮紅的血漬蔓延開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虞綏和感知不到疼痛一樣,他用手輕輕捧着郁白桦的臉,感受着指尖觸及到的一片冰涼,然後低聲哄道:“阿郁,你乖一點,放他走,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聽到這個稱呼郁白桦終于有了波動。他原本像個沒有靈魂的精美又邪惡的娃娃,而現在眼睛裡終于有了色彩。碩大的淚珠從他漂亮的眼睛裡滴落,砸在虞綏的指尖。
“虞綏……”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激動,他的眼尾升起了一片绯紅。郁白桦不可置信又萬分笃定地再重複了一遍,“是你,你回來了。”
二人就這樣對峙着,突然郁白桦笑得彎下了腰。他的笑聲瘋狂又凄涼,直到笑得喉嚨止不住的咳嗽,連出聲都疼得難受才轉頭,用沙啞的聲音對待命的手下和唐珏說了一句滾。
頓時偌大的倉庫内隻剩下了虞綏和郁白桦兩個人,郁白桦擡頭看着虞綏,眼角彎彎。
“我說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郁白桦伸手揪住虞綏的領口,手腕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憤怒。
“虞綏,你是不是在可憐我啊?”
“可憐我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可憐我變成一個瘋子?”
“我不需要,虞綏。我不需要你的心軟。”
虞綏歎了口氣,彎腰低頭湊近郁白桦,和他鼻尖相抵,“郁白桦,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憐另外一個人的方式,是吻他。”
他伸手把郁白桦從地上撈起來放在膝上,扣住了人的腰。郁白桦這身正裝穿得合适,腰線流暢又漂亮,好像天生就是要被虞綏環着的。
虞綏又湊近和他密密麻麻地接吻,不帶一分情色。隻感覺得到像有隻受傷的濕漉漉的小動物非常抗拒地把自己關在一隅,但是又期待有人來接他回家。
虞綏的唇舌,手心,懷抱都是冰冷的,好像一直在下着連年不斷的大雪,将郁白桦的憤怒痛苦全部掩埋,餘留下來的就是冬天靜靜雪松的木香,在無人回應的空谷裡淡淡地飄蕩。
郁白桦胸膛起伏了一瞬,慢慢地将情緒平靜下來。最後一個吻分開的時候兩個人彼此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虞綏的手那麼冷是因為受傷了嗎?是我傷的他……郁白桦這麼想着,莫名又覺得有點高興。他靠在虞綏的胸膛前微微低頭,伸出舌尖舔了舔虞綏的傷口。
虞綏眸光暗了一瞬,伸出手按住了他的頭。
“郁白桦,誰才是小狗啊?”
虞綏無奈地笑歎。
郁白桦把臉埋在他懷裡,指尖抓着他的一擺,說不清用什麼語氣悶悶地發問:
“虞綏,你騙我吧。我是真的想殺了你。”
我是真的想殺了你,又怕自己太痛。
郁白桦驟然一下吃了太多苦了,就遇到了一點甜,糖紙剝開後也還是苦的。
他沒辦法自欺欺人,又沒辦法舍棄舌尖上一絲絲的甜。
其實他還有點委屈。
為什麼不能騙我一輩子呢,虞綏。
想到這裡,他眼裡又浮上一層猩紅,磨了磨牙,被收進袖子裡的匕首又有點躍躍欲試。
還沒等他付諸行動,他的臉又被虞綏強硬地擡起來,虞綏仔細打量着他的情況,半晌才問:
“今天出門吃藥了麼?”
郁白桦眼神躲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