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夜,棠袖剛吩咐人帶上被褥衣物等去慈幼局,杜湘靈就又來找她玩了。
“藏藏,大清早吃什麼好吃的呢?給我也嘗嘗。”
棠袖擡眸,便見杜湘靈穿着三色水田衣,一手搖着從她這兒順走的金絲楠木折扇,一手抱着一摞匣子大步邁入。
後頭還跟着好幾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手上背上皆扛着包裹木箱。
棠袖攪攪碗裡的粥:“藥膳。你要吃?”
杜湘靈啊了聲:“藥膳就算了。”
在棠袖對面坐下,杜湘靈扇子一收,低頭開匣子,又叫那幾名壯漢也把箱子都打開。
邊開邊道:“昨兒趕着過來看你,給你帶的東西都沒拿,今天給你補上。”
但聽嘩啦一聲,她抓出一把珍珠遞給棠袖,日光照耀下珍珠顆顆圓潤晶瑩,五光十色,非常漂亮。
“我專門找人買的新采的南珠。怎麼樣,給你當今年的生辰禮夠格不?”
棠袖失笑。
南珠有價無市,她能買到這麼多,且還都是品質極佳的,想必費了不少心思。
不過:“我生日還得再等幾天呢。”
杜湘靈哼哼:“那我不管,我就要第一個送你。”
接着又取出諸如瑪瑙、珊瑚、玳瑁等各色寶石,一匣匣全打開擺在棠袖跟前,并着壯漢們在地毯上鋪開的連在宮裡都不太能見到的龍腦藤竭、檀香烏木等物,直令棠袖藥膳險些吃不下去,杜湘靈這趟是賺了多少銀子啊,搜羅的好東西也太多了。
要不是她不愛出遠門,她都想跟杜湘靈一塊兒跑商隊了。
把帶來的東西一一給棠袖過了遍,杜湘靈十分豪氣地大手一揮:“這些都是你的。”
禮物太多,棠袖既高興又無奈:“你這送的……等到你生日,我都不知道要送你什麼好了。”
杜湘靈擺手。
“等我生日的時候我肯定在外面啦。到時候荒山野嶺窮鄉僻壤的,能收到你的信我就很高興了。”
這倒也是。
自從杜湘靈開始跑商隊,她留在京城裡的時間少得可憐,棠袖每每都趕不上給她慶祝生日,隻能寫寫信寄點東西,就這還不一定會順利送到她手中。
“我給太子妃也準備了禮物,”杜湘靈又說,“隻是宮裡不開宴的話,以我的身份平白無故進不了宮,回頭我先送你這,你幫我轉交給她。”
棠袖說:“行。不過我最近也沒怎麼進宮。”
杜湘靈:“不急,下次你進宮的時候記得帶上就好了。”
棠袖應好。
太子妃是她們二人共同的手帕交,從小玩到大,哪怕太子妃嫁進東宮後三人沒法再像以前那樣一塊兒玩了,杜湘靈也仍舊一視同仁,禮物什麼的從沒缺過太子妃的。
片刻,流彩指揮着丫鬟把東西都收好放好,棠袖的藥膳也吃完了。廚房送上新做的茶點方便棠袖清口,杜湘靈跟着吃,才吃兩塊就停手:“我還是更喜歡昨天你往我家送的那個點心。”
棠袖道:“那個是正芳齋的新品,還沒開始賣。等東家回來後看賣不賣吧。”
杜湘靈咦了聲。
“什麼叫回來,昨天去正芳齋,人不還在?”
“你也說了是昨天。”
據聞今早城門剛開,人就拖家帶口地離京了。
聽得此事,杜湘靈特意往正芳齋跑了趟,發現棠袖沒謊報軍情,東家确實一大早就趕着回老家給早夭的女兒掃墓去了。而東家一不在,正芳齋的點心立馬就沒之前她惦記的那個味兒了。
杜湘靈感歎,别看她在外面行商的時候來者不拒,連草根都能生啃,實際上隻要有條件,她嘴巴還是挺挑的。
吃不到想吃的,杜湘靈隻得安安分分幫棠袖籌辦生辰宴。
說是宴,其實就是把馮鏡嫆、韻夫人和棠褋等幾位女眷從棠府請過來吃飯,包括瑜三爺和二房的二爺嫡子也一起來了。棠東啟這個當爹的更是提前往都督府請好假,到棠袖生辰這天,一大早便帶着禮物趕去郊外莊子給女兒祝賀。
路上棠東啟嫌車裡悶,掀簾子透風,不經意一瞥,登時被吓了一跳,今天出城的人也太多了吧,車連着車一眼望不到頭,路都快堵住了。
他跟旁邊的馮鏡嫆一說,馮鏡嫆平平掃了眼,道:“多嗎?都是給藏藏送生辰禮的。”
給女兒送禮?
那不多,一點都不多。
到莊子下車,棠東啟手搭涼棚觀望,發現莊子前往來的車輛和去年在江夏侯府時一樣,數都數不過來,棠東啟老懷甚慰,好好好,他就知道哪怕和離,他女兒的名聲也還是一如既往的響亮。
棠東啟高高興興地進門。
進去後就見到處都堆着禮盒,更甚有馬車直接停進來卸貨。棠東啟指着其中幾擡比他還高的箱子一問,果不其然得到是他那位有錢嶽父派人送的回答,再一瞧禮單,密密麻麻長之又長,光聽人念就覺得耳軟,一副馮家裡的值錢東西全扒拉出來送給棠袖的樣子。
盡管每年都會在固定的這天被酸一次,但這次,棠東啟沒能控制住,酸的程度堪稱過去的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