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十字文如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沒有通過考試。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菜刀眼惡狠狠地瞪着堂島銀,乍一看像是要提刀來一決勝負的樣子。司瑛士忍不住往後退一步,有些被那陰郁的表情吓到了。
堂島銀笑眯眯地看着對方,不說話。
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大概會打起來吧。司瑛士膽顫地想到,他雖然想要和乾十字文在料理台上一較高下,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想要看到現實中有人打起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大麻煩啊。
悄無聲息的逃跑應該沒事吧,堂島銀前輩那麼壯碩的肌肉應該可以對付乾十字文,不對,我怎麼可以這麼想啊。十字文才應該有事吧……司瑛士的懦弱模式已經打開,此時此刻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都想帶着手中的茶泡飯逃離現場。
“沒有通過嘛。”乾十字文陰沉臉,将裝着菜刀的匣子收拾到書包中,随後放下袖子離開了現場。
司瑛士看着乾十字文摔門離開,忍不住送了一口氣。他擡起頭,發現堂島銀前輩臉上一直挂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司瑛士忍不住提問道:“前輩,這樣真的可以嗎?”
“啊?你是說考試嗎?”堂島銀松松肩膀,回答道:“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菜有很強烈的個人風格。這種風格甚至超越了食材本身的風味——和司你的風格簡直是兩種極端。”
無論是那道将改變雞肉口感的白斬雞,還是眼前這道包含酸甜苦辣絕味的茶泡飯。
乾十字文的天賦都已經體現得淋漓盡緻。
司瑛士斟酌自己的詞彙,說道:“他很像那位神之舌。”
初中部的薙切繪裡奈,從小便展現出超出常人的味覺天賦,所有品嘗到的味道都會在她的腦海中具象化。在薙切繪裡奈小時候,她就已經擔任了數家名店料理監督,她的一句話就能夠左右一家料理店的未來。
沒有人會懷疑成長後的她會不會主宰整個料理界。
司瑛士曾經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他有預感等到對方上升至高等部一年級時,遠月十傑必然有她的一席之位。
但縱然是薙切繪裡奈也很難在短時間裡創新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菜品。從倉庫管理員的反饋來看,乾十字文在短短的一瞬間推翻了自己所準備的所有菜品,在一片荒蕪的空白中,搭建出酸甜苦辣人間滋味。
這需要廚師有着龐大的知識儲備、活躍的創作力,這些軟條件足夠支撐他在短時間内完成一個構思。
“使用醬油作為扭轉乾坤的點睛之筆。他所使用的增味方式是熏。先把蘿蔔用鹽簡單腌制,再以少許醬油來熏。整個過程中,時間的把握極為重要。”
堂島銀回味起那一層雪山蘿蔔片,歎息道:“為了讓蘿蔔更加剔透,可能在蒸的過程中稍微花費了一點時間。這一點時間的消耗,導緻了蘿蔔的口感有所下降。本來已經被切成薄片的蘿蔔就失去了那種條狀的清脆口感,在蒸汽的作用下,口感更被削弱。”
司瑛士恍然大悟,“但是他為了增加這種口感,再疊加一種處理方式……”他有些明白,但是還不算很明白為什麼乾十字文會落敗。
不斷地疊加處理手法,不斷地使用外物使食材再創出全新的口味,固然是對視覺和味覺的一次全新洗禮。
但過猶不及,過多的疊加處理破壞了食材原本的鮮美,偏偏菜品同時追求的是另外一種食材的口感。
舍本逐末。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直接使用那種食材來創作呢?
“他是一個天才。”堂島銀總結道:“遠月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能夠坐上遠月十傑席位的人,哪一個不是天賦加努力?
夕陽慢慢落下,不知不覺就落滿了肩頭。乾十字文從路邊的公園秋千上起來,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回到了家中。
因為今天是去遠月進行插班生考試,姐姐乾日向子特地給他一天假。下午不用去霧屋幫忙。
乾十字文給自己削了幾個兔子蘋果,打開了電視。電視台裡播放着搞笑藝人的節目,笑聲罐頭的聲音烘托整個屋子熱鬧又輕快。乾十字文卻沒有笑,他咀嚼着蘋果,昏沉沉地睡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