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裡的王生路遇美女,垂涎其容色,私藏于家,後被剜心,血盡人亡。
陳秀蓮讀到此處,心跳如鼓,頭暈目眩,若非丫鬟扶着,就要倒下。
因為她的丈夫也姓王,今天早晨也遇到了一個私逃小妾,容貌甚美。
她勸他将人送回去,丈夫不願,争執之間還把自己推倒在地。郁郁之下,她出來采買家用散心。
陳秀蓮上前,抓住那張紙,急忙問道:“敢問掌櫃是哪位高才寫得?”
掌櫃不解她的奇怪态度,但也給了說法:“是這位姑娘!”
陳秀蓮朝旁邊看去,竟是這位女子。她猶豫道:“姑娘……是怎麼知道這個故事的?”
鄭瑤透過白紗,看到這個婦人面容秀麗,雲鬓挽在後面,打扮穿端莊簡雅。隻是容色憔悴,眉含憂愁。
《聊齋》這本書可謂前世的閑暇讀物。隻是這些話不可說,說了也無意義。
“回娘子,我于夢中窺見,故寫下來警醒後人。”鄭瑤細細打量她。
這個朝代人們稱呼未婚的少女姑娘、小娘子,已婚的婦人稱呼夫人,也可稱其為娘子。
陳秀蓮聽完,覺得此事有緣于自己,還源于夢中警示。她連忙道:“怎麼稱呼姑娘,我家官人便是遇到這樣的美麗婦人。”
“我姓鄭名瑤。”她心念一動:“那個婦人是否叫桃夭?”
“正是!”陳秀蓮差點熱淚盈眶,“鄭姑娘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柳進聽到這個名字,睜大眼睛,驚恐道:“桃夭……她是妖精!”
陳秀蓮一聽慌了神:“怎麼辦?……”
小丫鬟怔愣道:“少爺不會真被挖心吧?”
鄭瑤道:“有可能。心乃血源,她受了傷,若想快點恢複,吃掉心髒是最快的補血方法。”
柳進哆嗦道:“鄭姑娘,你打傷了她,她會不會養好傷來報複你?”
鄭瑤不想回答,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
陳秀蓮聽到是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女打傷了妖怪,拉着她的手,差點跪下:“還請姑娘救我家官人。”
“走吧。”鄭瑤扶起她,摘下帷帽,打架費事,繼而闊步前行。
“姑娘……”掌櫃連忙道,“您的文我給收了。這是酬金。”
他拿出一兩銀子。
對新人來說,給的實在太多了。
鄭瑤卻沒有拒絕,收了過來,道:“等辦完此事,我會來給掌櫃家辦超度會。”
咳咳,雖然沒辦過,但是她有師父的萬能筆記。按圖索骥應該可以吧……
掌櫃很是高興,這姑娘是個會做人的。
陳秀蓮對丫鬟道:“給鄭姑娘酬金。”
小丫鬟攤開荷包,無奈道:“夫人您給大爺買了太多布匹,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陳秀蓮臉色微紅,摘下法中金簪,遞給鄭瑤:“姑娘,金簪是實心的,價值百兩。待救除了那妖怪,妾身還有重金感謝。”
鄭瑤接過金簪,笑吟吟道:“夫人放心。”她本來就是要去除妖,如今還有酬金難,很好很好。掙錢小目标達成。
她們三人的身影遠去,柳進一咬牙,招手道:“鄭姑娘等我。”
陳秀蓮帶着人回了家。
她夫家四進宅院,上書“王府”,入内花草樹木,亭台樓閣,仆從甚多。實乃闊綽之家。這位王公子是家中老大,不過科舉和商業上皆不出色,素日多吃喝玩樂。家業由二弟協助父親打理,他自己和三弟一起做了纨绔子弟。
不過也正因如此,除了桃夭這樣的魅色妖精,等閑女子入不了王生的眼。
踏着淺雪入了府内,穿過花廊,幾個丫鬟和個小厮在走廊調笑,廊上的鹦鹉畫眉鳴叫撲飛。
陳秀蓮走進,溫聲道:“大爺在哪裡?”
小丫鬟們還在開玩笑,沒人搭話,過了片刻,才有人道:“大爺好像在竹影館,和新來的小娘子一起呢。”
另個丫鬟道:“你别說,新來那個小娘子,皮膚好生白淨,聲音嬌媚,我一個女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鄭瑤皺眉,這位夫人也太過寬容,治下不嚴,下人都要爬到她頭上了。不過女主人沒有說什麼,自然輪不到她個外人置喙。
等到了垂花門,後面是内宅,多是府上女眷居住。陳秀蓮看向柳進,頗有些為難。好在不等她開口,柳進躬身後退道:“祝鄭姑娘除妖成功,小生在外面等你。”
陳秀蓮對身邊丫鬟道:“蓮心,你帶這位公子去客房休息。”
丫鬟點點頭,領着柳進遠去。
陳秀蓮伸手示意:“鄭姑娘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