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口吐鮮血,卻竭力護住的大娘娘身體,才免其損傷。否則很可能被音波炸碎。
吼了半天,妖神終于冷靜下來,開始審視愛妻死的原因:“大娘娘是怎麼死得?”
雀兒艱難道:“奴婢不知……不過……大娘娘死得前一天,九娘娘曾來過。”
妖神揮手:“請九娘娘過來。”他倒沒有懷疑鄭瑤,畢竟是個凡女,怎麼可能擊殺修煉多年的紅拂。隻是想詢問下她,看能不能得到些線索。
鄭瑤剛築基成功,使了個清潔術,洗去身上的汗水污漬,便聽到了主殿的傳喚。
她獨自一人去了,沒有帶小藍魚,一來防她說出不該說得;二來……鄭瑤還有要去殺一個妖怪。多個随侍總是不方便。
一路上,許多妖怪捂着腦袋,甚至有直接躺地上沒氣了的。鄭瑤覺得這水蛇很可笑,活着時不珍惜發妻,還想另娶。鯉魚精死了,他開始“情深義重”,折騰周圍的下屬。
不過以鯉魚精的腦回路,若是活着,應該非常感動。“大王甚愛臣妾,妾身無以為報,自當生死相随。”
想到那場面,鄭瑤渾身有點冷,很好笑。像個冷笑話。
很快到了主殿,地闆上一灘血迹,一塊白布,白布上躺着一條死魚。
那條魚有點熟悉,她走近一看,“哇”,不是自己剛殺的那一條麼?
妖神在一旁沉痛道:“美人,大娘娘被兇徒害死,這是她的屍身。”
鄭瑤震驚,不可置信,連連後退:“我……前天見大娘娘時,她還是好好的。”
“怎麼會這樣。”說着她差點昏死過去,還是妖神扶住她,才沒倒下。
妖神一方面感歎自家九老婆的善良,一方面微喜:“美人,你築基入門了。”
鄭瑤向前走,離開妖神的身邊,淚如雨下,蹲在地上,看着那條紅鯉:“妾身悔矣,若那日不走,許是能助大娘娘躲過一劫。”
妖神亦是流下眼淚:“吾妻,吾一定會為你報仇。”
鄭瑤扶起凝視自己的雀兒:“娘娘怎麼死的,什麼時候走的?”
麻雀本是想問九娘娘,卻倒被她盤問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感到一股冰冷寒氣席卷心頭,體内最後一口氣也上不來,登時斃命。
雀兒癱軟在地,臨終最後一句字:“九……”
鄭瑤握住她的手,嘤嘤哭泣:“你是個忠仆,我一定會為你家娘娘報仇。”她濕潤的睫毛下是一片冷然,此妖必死,否則洩露自己讨好鯉魚精的旁枝末節,定會引起水神宮裡妖怪的懷疑。
畢竟,偌大的妖怪宮所,總會有以一兩個聰明的。她決不能賭這樣的風險。
妖神在旁邊耍刀怒吼:“天地不公!天地不公!為什麼要奪取我的摯愛?!”
旁邊值守的妖怪兢兢戰戰,害怕剩下的半條命也沒了。好在鄭瑤吩咐他們,把這隊主仆好好安葬。
鄭瑤忍受精神攻擊,勸阻道:“大娘娘雖去,河伯要振作,好揪出兇徒,令大娘娘泉下有知,得以安慰。”
妖神聞言,停下舞刀,道:“美人說得極是。本王覺得殺害大娘娘的,和廢除那臭道士修為的可能是同一個。我冤枉她了……”
“都是無息闖入我等住所,無聲無息殺人。”他越分析,覺得越對。
這一刻他終于想通了,遲來的後悔,啃食他的心髒。
鄭瑤在旁沒有說話,難不成,要點醒你的敵人,讓他更聰明?當然還是糊塗的好。
不過這條癞皮蛇接下來還要發瘋,不給他找點事做,恐怕自己也要跟着遭殃。于是她獻言,應該給大娘娘找塊山水寶地葬着,以求泉下安甯。
妖神覺得很對,找到兇手需要時間,且不穩定;而找風水寶地,他可以控制,甚至親自上手。
如此這般,癞皮蛇将想上岸殺人洩憤的心思壓了下來。全用在找兇手和找墓地的事上。
鄭瑤算了算日子,趙衡應該回來了,怎麼還沒聽到風聲?
越是了解這個世界,她愈發明白,道義大德,印章聖谕的重要性。不止對凡人有約束,對神怪也有。
譬如縣令身穿官服,有公章大印,受官氣庇護。等閑妖魔不可靠近,會被反噬。
書生俠士身上的浩然之氣,亦能驅逐邪祟。但看多少,多則大作用,少則小作用。
屠戶常年宰殺牲畜的煞氣,令陰魂懼怕,不感靠近。
不過這條癞皮蛇有些特殊,他雖為妖修,卻有神氣,已可算半神。是能夠靠近這些特殊的凡人,甚至對其發起攻擊,但會為自己招來孽力,不利修行。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鄭瑤借天子讨惡之名,将癞皮蛇定位邪神之流,為自己增添一份正氣助力。
鄭瑤沉着氣,等了一個月,還是沒等到人,她已經放棄了。雖然猜測趙衡是志怪小說的男主,有光環加身,但這畢竟是猜測。現實裡,他隻是個無權無勢的瘦弱書生。能不能抵達京師都是問題。
單靠這樣一個人太過渺茫了。
鄭瑤聯系了二娘娘,鲛人一族,準備動手。
定好時間後,鄭瑤提前十日上岸,欲讓瑤娘父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成則,皆大歡喜;敗則,原身的家人一定會受到波及,生不如死。
北風呼嘯,雪落滿地,松柏與房檐都白了頭,小河流都結了冰,唯獨臨漳縣這段漳水黑沉肆流,并未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