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糖水驚異不已,心中惶恐,攏着女兒往身後,道:“瑤娘被祭了河神,怎麼會有丈夫?”
祭了河神,不就是河神娘娘了,怎麼會沒丈夫?
河伯對這蠢鈍凡人不喜,但看在新歡的面上,忍着道:“我正是河神,瑤娘已做了我的九娘娘。”
鄭糖水聞言,差點暈死過去。
最終,他看了看女兒道:“好好。”
他又要跪下叩拜河伯:“瑤娘是我老來女,被嬌養慣了,還望河伯老爺寬容。”
鄭糖水拜過河伯無數次,從前為渠水能灌田,為神靈不生氣,心裡卻對其咒罵。唯獨這次真心誠意,願他留女兒一條命。
河伯笑着扶起他,心道這老家夥識相,正欲再說幾句,水宮的守衛匆匆尋來。
“大王,泾河龍王的使者降臨,請您前去相見。”
河伯皺眉,真把他當蝦兵蟹将了,召之即來,但又想到這老龍許得好處。當下便離開了,叫剩下的妖怪保護新娘子。
鄭瑤從見到老人後,就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待見到瞎眼的母親,原身又哭一場。旁邊的小妖怪獻上金銀珠寶。
她望了眼,磕頭拜道:“母親用這些錢财去治病,日後莫要再想我。”
說完鄭瑤昏倒過去,朦朦胧胧間煙霧缭繞,一襲素衫的女子施施然而來。
女子行了個萬福禮,擡首的眉目赫然與她相同,隻是一個哀柔,一個堅毅。
“多謝姑娘圓我之願,帶我回來看父母。”她愁腸百結,“我本該消散,将身體給姑娘。可是……我還有一人未見,實在放心不下。”
鄭瑤想起那句“衡哥兒”,應是原身要見的人之一。
還不待她答,夢境消散,兩個妖怪一左一右守衛她。鄭糖水和侍女小藍魚去熬藥了。
她沒有喝藥,這藥治不好原身的心髒病,也治不好一體二魂之症。
兩個性格迥異的魂魄住在一個身體,鄭瑤直覺很不好。原身隻有執念,沒有人情世故一面,貿然占據身體,對周圍的人和環境不做應對,很可能毀掉她的經營和計劃。
隻能打聽下“衡哥兒”,看見上一面能不能了卻原身的心願。
她讓人和妖怪都去休息,她洗漱完,想着想着睡去了。
次日早起,打算探探臨漳縣,有沒有能用的人。
後面一串人,鄭瑤很不方便,道:“我家常年受巫祝三老的欺壓,你們前去給我找回場子。”
這種事情,小妖怪們做起來駕輕熟路,急不可耐地飛奔而去。
鄭糖水在屋裡做糖水,因為女兒回來,其妻也精神大好。全家一起吃糠飯野菜,唯一甜的是應季做的桔水。吃完飯,扶着老妻上床休息。
鄭糖帶女兒到了側房,歎了口氣,嚴肅道:“瑤娘,你不必再找衡哥兒,他死了。”
鄭瑤聞言,心緒不甯,頭昏胸悶,差點暈倒,幸好扶着牆壁,不至于倒下。她強壓下原主騰升的怨念,問:“他是怎麼死的?”
鄭父猶豫片刻,道:“摔下去死得。”他沒說全,是被河伯挖心,摔進河裡死得。隻是說了又有什麼用,瑤娘一個弱女子自己尚且不能保全,何況報仇?而且說了,瑤娘定會心生怨憤,到時惹怒河伯,恐怕連陰魂都沒了。
已經死了一個,瞎了一個。作為一個父親,他隻好自私的保全女兒。
若有報應,就報應到他身上。
這裡面定有些故事在的。鄭父不願說,鄭瑤也隻得自己去尋真相。
她用炭筆脂粉裝醜,扮成平庸婦人,去春華巷為二娘娘家送銀錢。
春華巷草木凋零,人丁稀少。鄭瑤問旁邊獨自玩石子的小男孩:“劉家豆腐攤是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