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住院部最高層。
房間燈火通明,邊上心電監護儀上曲線有規律小幅度過渡。
雲翊穿着藍色病号服坐床邊上冷哼,這套說辭他聽了兩年,瞥向枕邊老伴照片,用白玉茶蓋掠去杯面飄起的浮沫。
“小夫妻結婚兩年聚少離多像什麼話,你一直說他對你好,可外面無良媒體到處瞎傳你們離婚,這些對公司和自己的形象都不好,不如早點生個孩子讓他們閉嘴。”
她為難抿抿唇。
“何必呢,您都知道是亂寫,當沒聽見不就好了。”
“影影,你還不懂人言可畏,我老頭子把話放這兒,如果你不同意我手術不做了,早點到地下和你奶奶見面也好。”
雲影驚得坐起來,醫生特别囑咐手術涉及大腦,再加上年紀大了根本受不得刺激,盡量把聲音放軟。
“您别亂想。”
小時候喜歡什麼他們都滿足,想去哪兒玩說走就走,旁人罵她刁蠻任性,他們也會如數怼回去,還說寶貝孫女高興最重要。
奶奶已經不在,這是她在國内唯一的親人,怎麼可能放得下。
“周末要麼帶孩子,要麼和聞禮一起來,不然永遠别來看我,手術我也不做了。”
随後傳來盲音。
雲影無奈搖頭,爺爺肯定是鐵了心才會說這種重話。
哀怨地看向祁聞禮。
不知何時他已經打開電腦,戴着耳機辦公,目光淡淡,屏幕藍白色冷光落在側臉形成明暗輪廓,似乎周圍發生的一切與他毫無關系。
她曾見過他的行程表,這人向來對自己苛刻,時間規劃精準到每分每秒,在國内辦完事肯定馬上離開,哪裡會騰出時間去醫院。
還是看當年逼他結婚的人。
可不去,爺爺那邊又該怎麼交代呢。
她長這麼大,最學不會的就是低頭,想了許久,咬咬唇,掙紮着艱難出聲。
“聞禮,周末有空嗎。”
“沒有。”他毫不猶豫拒絕。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試圖再争取一下,“爺爺希望我們周末過去一趟。”
“下次吧。”
她白他一眼,無情無義,真是枉費爺爺奶奶以前那麼欣賞他,可結婚這事他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估計和自己一樣心有不甘吧。
剛提了婚前協議,轉頭要他當工具人陪演甜蜜戲碼,肯定會被拒絕。
該怎麼辦。
郁悶翻身到座位另一側。
置物台上有本雜志,因為職業原因她經常看這類東西,拿起随意打開一頁。
幾個火辣外籍美女身着比基尼在夏威夷海邊,頭上别着野花,兩條細細的綠色帶子在脖間,胸口滾圓幾乎呼之欲出,看得人血脈偾張。
雖看過不少泳裝秀,雲影還是羞得把書合上,低頭看自己曾被诟病的過百胸圍,好像也沒什麼了。
不過,他竟然喜歡這種調調?
眸光移過去,祁聞禮正闆着張嚴肅辦公臉。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把書放回去,發現邊上還有好幾本類似的,她更加鄙夷。
果然,男人沒一個逃得過這些。
下一秒,似乎想到什麼。
這兩年常遊走在男女間,早見多了善變的愛情和短期多巴胺,從雜志看來祁聞禮再冷靜克制,也不過是個成年男人。
如果可以,稍稍利用沒關系吧。
她看向玻璃鏡,頭發因颠簸有點亂,但臉還算明豔立體,伸手把過肩烏發繞幾圈捋順露出臉。
走時圖方便穿的衣服素得慌,把包裡藍寶石吊墜的波西米亞耳環戴上,又塗上當下最流行的口紅用指尖暈染抿均勻。
增添幾分複古宮廷風比之前清湯寡水的樣子好些了。
她從未做過這種事,可為了手術能順利進行。
鼓起勇氣咬咬唇瓣,小幅度動了動脖子,努力把全身放輕放軟,最後又在掌心塗護手霜草草抹開。
眼看車再次經過一個拐彎,她手疾眼快解開自己安全帶。
身體失去重心意料之中砸進他懷裡。
手順勢“啪”一聲合上他的電腦,然後下巴貼在他肩頭。
“雲影?”祁聞禮眉頭微皺。
雲影慌得捏緊手心,他向來辦公不喜歡别人打擾,但這次情況特殊,她努力回憶電視劇裡的親密情節,唇瓣朝他耳邊徐徐吹氣。
“辦公多無聊啊。”
“嗯?”
眼見他不為所動,她豁出去,咬咬牙用甜到發膩的聲音,“老公。”
“……”祁聞禮眯起眼睛,印象中她從未這樣叫過自己。
她繼續靠得再近些,柔媚水色眼眸無辜眨眼,兩隻白皙纖弱無骨的手朝他脖頸方向,指腹一點點打圈摸索上去。
“嗯?”
“别鬧。”他冷聲警告,抓住她的手。
她沒抽出來,反而像隻搖尾乞憐的貓,不安地反複蹭了蹭他脖子,感覺他下颌線猛然繃緊,她壓下心中驚喜與得意。
捧住他的臉轉過來,仰起豆腐般白軟的下巴把他視線往紅唇上引,接着像狡黠的狐狸吐了吐粉嫩舌頭,懶洋洋道。
“聞禮,我們不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