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夏隻是簡單道了聲謝,她暗自咂舌,如果沒有費歉,她和五七怕是要葬身魚腹,成為海洋的底層養料。
費歉的這份救命大恩,她是傾其所有也還不清了。
可是許夏不得不壓抑住她對費歉的感激之情。
因為許夏明白,她不可以再對費歉産生任何正面情緒。
她不能再身陷費歉,就像渡輪的三層和底層并不挨着,她和費歉也是如此。
即使船上的人距離不過爾爾,他們生活差距的天翻地覆,許夏盡收眼底。
且不論費歉對自己虛情假意,就算費歉真的一時興起,對自己産生興趣,二人差距之大,這種荷爾蒙維持的沖動又能幸存多久?
她和費歉,終究不是一條船的人。
就在生死時刻,許夏回憶起自己曾經的生活,她看見幼時羸弱的小許夏,她看見從來不願提起的悲哀。
小時候,許夏以為隻要她努力上進,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燒烤攤老頭兒的死,渡輪上苦苦掙紮的被唾棄的男女老少,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唐棠,無一不在向她訴說着血淋淋的殘酷真相。
階級固化,不僅僅是阻礙窮人和富人生活水平的大山,更是剝奪窮人生命主動權的隐形黑手。
如果許夏再強大些,何以落入海面?
如果不是費歉相救,是不是她就要稀裡糊塗地就此隕落?
“不客氣。”有别船艙裡那個吻中飽含的熾烈,費歉回複得同樣簡單。
費歉搞不明白,為什麼許夏會對一個陌生女孩兒舍命相救。
她同樣搞不明白,難道在許夏心裡,自己還不如一個隻認識幾個小時的小姑娘?
在許夏用命去證明她的善良和勇敢時,可曾想過在她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費歉。
費歉在擔心許夏。
可許夏有想過費歉嗎?
“許夏。”費歉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你什麼意思?”
要不是有五七這個小屁孩在場,費歉的原話應該是:許夏,你他媽什麼意思?
前腳睡她,後腳就和蘇葵合計編排她?
她費歉搭上性命、搭上前途盡毀的風險,搭上一切救許夏,到頭來就換來一句:謝謝你?
就算是做生意,也沒有這麼賠本的不是?
“你什麼意思?”許夏挑眉,同樣怒不可遏。
之前在船艙雜貨間沒吵完的架,再度接上了。
“什麼我什麼意思?我現在問你,你是什麼意思?”
費歉一把推開兩人中間的五七,其實她想知道的很簡單,就是許夏到底對自己有沒有意思。
怎料被推倒的五七“哇”地大哭,“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你倆居然還有心情吵架!”
五七是個實誠人,三人的處境十分糟糕,眼下最該擔心的不是她們倆那些叽叽歪歪的糾葛,而是她們能不能活下來的問題。
五七的哭聲成功制止了劍拔弩張的兩人。
許夏趕忙安慰。說到底,五七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子,她是真的害怕了。
許夏這才注意到三個人落入小小荒島上,周圍隻剩下一望無際的海水,再無其他。
自己的手機雖然防水,但此時也開不了機,不知是沒電了,還是壞了。
求助地看向費歉,女人同樣聳肩。
為了救許夏,她連手機都扔了。
島嶼不大,不遠處林木挺拔,直沖雲霄。
一夜漂泊,三人已經饑腸辘辘,索性議和。
五七乖乖呆着,兩個姐姐去給她找有什麼吃的沒有。
并肩行走,許夏和費歉好像隔了道銀河,沿路隻能聽見二人的腳步聲。
林中景緻與外面大有不同,初晨的陽光無法穿過層層樹葉,隻留下一片陰霾。
“嘶——”
費歉蹲下身子,俏臉慘白。
她白皙緊緻的小腿被樹枝劃出許多道血痕,許夏蹲下身,低聲道:“别動。”
皺眉去看,費歉不僅腿上受了許多傷,腳背也被嶙峋的怪石摩擦出血。
“費歉,你鞋呢?”
話說出口,費歉顧不得疼痛笑了。
風水輪流轉,費歉想起第一次見許夏時,她對許夏說的,小網紅,你鞋呢?
如今許夏也有樣學樣,她俯身視線聚焦在費歉的腳踝,費歉看不清許夏的表情。
“疼……”
當許夏的手指觸碰到傷口,費歉的身子明顯顫了下。
“忍着。”許夏蹙眉,擡手揪住費歉的裙擺。
後者瞬間慌了,驚呼:“你幹嘛?”
視線相撞,費歉喉嚨微動,耳垂染上紅。
許夏的眼神挑逗,語氣嚣張:“不幹你就是了。”
“你!”費歉又氣又羞,近在咫尺的女人迎面欺來,不給費歉一點兒反抗機會。
“嘶拉”一聲,許夏直接把費歉的長裙撕成短裙。
撕掉的裙擺在手中纏了一圈,許夏心道:幾千的裙子和幾十的也沒什麼不同,都這麼不結實。
海風吹過費歉白皙的雙腿,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