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過程中腿抽筋是很嚴重的事,更何況許夏半個身子被五七拖住。
不論許夏如何安慰,五七如入魔般瘋狂舞動,在感覺自己越陷越深後,五七掐住了許夏的脖子。
人在求生時大腦受潛意識支配,意識混沌後會錯誤地判斷周圍形勢。
此刻的五七就已經把許夏标記為危險信号。
“五七,清醒點!”
徒勞的勸誡盡顯蒼白,想要活命的五七力量大得可怕。
身體慢慢下墜,連意識也走馬觀花般扭曲抽象。
她看見了角落裡蜷縮哭泣的女孩兒。
她看見了把酒瓶子摔了滿地大喊大叫的中年男人。
她看見了被灑在門框的狗血,還有偷偷記錄在筆記本的,滿篇的“去死吧”。
“堅持住!許夏……許夏……”
混進許夏意識裡,在斑駁和肮髒中出現一道白光。
好熟悉。
好溫柔。
許夏記得那個聲音,可她似乎又想不起來,那聲音到底是誰。
“堅持住,堅持住許夏……”
她記不起聲音到底是誰,但她能記起聲音中的悲傷。
是許夏好熟悉好熟悉的悲傷。
她死了嗎?
不,她不能死。
盡管苟活很累,可生活中仍然有細碎的美好在等待她。
許夏不能死。
驟然睜開眼,許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落湯雞一樣的費歉。
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氣可算吐出來,費歉疲憊地坐下來,罵道:“你是豬嗎?睡那麼久?”
“姐姐!夏夏姐姐!你終于醒啦!”
五七向兩人狂奔過來,不待她觸碰到許夏,就被面前的女人攔下了。
“走開。都是你害的。”
紅色的裙擺擰圈水,滴在許夏旁邊,費歉蹬腿,伸出白皙的小腳作勢要踹五七。
許夏大腦混沌,反應跟不上,呆坐幾秒才反應過來,“蠢女人,你罵誰是豬?”
五七聽了許夏回罵費歉,萌生了勇氣。
不顧費歉殺人的眼神,五七橫在兩人中間,像個粘糕般貼在許夏身上。
“夏夏姐姐,這個姐姐好兇啊!”
“你這小屁孩,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費歉強撐起身,想讓五七走開。
“你不是,夏夏姐姐才是呢。”
“許夏!”聽到小屁孩兒說話費歉就頭疼,她真搞不懂,許夏竟然會為了眼前的小女孩,連命都不要?
“你跟我過來!”
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就是,小屁孩兒,有多遠滾多遠。
“幹嘛兇夏夏姐姐?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被五七演繹得淋漓盡緻。
迷迷糊糊地聽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互嗆,許夏頭都要炸了。
大腦還處于脫機狀态,許夏呆呆地瞅着頭頂湛藍湛藍的天空。
海風包裹鹹味,陽光照射下帶着點兒金黃的沙灘,延伸望不到盡頭的藍色海面,訴說着不屬于許夏的陌生。
這是哪裡?
“你想聽我說什麼?說你個拖油瓶把我們三個人撂在這連個鬼影都看不見的破地方嗎?”
費歉極度暴躁,她不耐煩地揉着腳踝,沖五七翻了許夏有史以來見過的,最大的白眼。
“誰叫你跟來的!我看你就是喜歡夏夏姐姐,你居心不良!”
費歉的嘴唇蠕動一下,竟然被噎得啞口無言。
這是第一次,費歉在口舌戰吃癟。
“别,别吵了。”許夏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就搞不明了,這倆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從她睜開眼開始,嘴就像機關槍似的,叭叭叭不停。
“夏夏,這個壞姐姐一直兇我!”五七委屈地抱住許夏。
摸摸五七的頭,許夏首先檢查這小姑娘有沒有受什麼傷。
意識漸漸清醒,許夏想起來,“你怎麼會掉下去的?”
聽到許夏關心她,五七更委屈了。
原來在許夏和費歉走後,五七擔心許夏會被費歉欺負,就一直悄悄跟着。
後來船艙裡停電,底層船艙的人紛紛跑上來,先前被許夏教訓的兩個地痞發現五七單着,就把五七拖到甲闆意圖不軌。
五七不肯,就被他們推了下去。
後來發生的事情,許夏為了救五七反被五七掐暈。
幸好費歉及時出現,救了許夏和五七二人,她借助大木闆,成功将二人帶到小島上。
五七的情況不是很嚴重,在木闆上漂泊時就已經醒了,許夏昏迷了幾個小時,剛剛才恢複意識。
許夏拉住五七的手,内心卻五味雜陳。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