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黃朗坐在餐桌前發呆,他一夜未眠,那三萬二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上,如有千斤重。
去哪賺錢?那幫龜孫真去堵陶也怎麼辦?
要麼還是報警吧?
可是又沒真傷着人,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再說那群狗東西要是被惹毛了玩陰的,肯定不會放過陶也,手段下賤得很......
黃朗心裡想着事走神,抓着眼前那個帶皮的蘋果就往嘴裡塞,陶也攔下,遞過去手中剛削好皮的遞給他:“你不是不吃帶皮的嗎?這是你的。”
黃朗低頭看了才反應過來,尴尬笑笑說:“眼花了。”
陶也托腮望着黃朗,撅着嘴打量,不對勁,怎麼了這是?
看臉蛋愁得苦瓜似的。
“是不是快高考了,覺得有壓力?”陶也問道,左右手倒騰着滾燙的水煮蛋,邊搓着指尖邊堅持剝殼,“沒關系的,你放心大膽去考,什麼結果咱都接受。人生隻要嘗試過就不後悔。”
陶也語氣輕松,說完朝他笑笑,遞過去那顆還騰着熱氣的蛋。
他态度一向都是如此,沒要求過什麼。
黃朗想讀大學,他便盡全力支持。
哪怕在外面賺錢再苦,陶也也從沒把情緒帶回家,為的就是黃朗能安安心心地學,痛快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好。”黃朗接過水煮蛋,整顆塞進嘴裡,一邊嚼還一邊往外冒着白煙。
陶也吓了一跳,正準備攔呢,嘴邊那句“小心燙”還沒出口,就瞧見黃朗喉結滑動,直接給咽下去了。
他看得目瞪口呆,這演雜技呢?
“走了,我去新華書店買套英語卷。”黃朗揮揮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換鞋出門。
看這樣子,說了半天是一句沒聽進去啊......
再說都十八天沖刺了也不該再買新題做了,複習錯題查漏補缺才是硬道理。
肯定是壓力太大了......
陶也看着他的背影,無奈歎氣。
......
黃朗瞞着陶也去跑外賣了,他必須要在僅有的兩天湊夠3萬2。
從早到晚,他一口飯沒吃,直到淩晨兩點才收工。
打開手機一看,後台顯示入賬591元。
汗濕的衣服皺巴巴吸在背上,肚子發出咕咕的叫喊,可黃朗不覺得累,也不覺得餓。
他在車上坐了很久,反複刷新着手機銀行。
怎麼辦?要怎麼辦?
焦慮從心底滋長蔓延,束縛住他整個身體,越是掙紮,勒得越緊,仿佛想把人逼死那般。
這兩天湊了一千八,黃朗咬牙,明晚硬着頭皮試試吧......看看能不能延長還款期。
......
淩晨兩點三十,陶也打開門,卻發現屋裡是熄燈的,裡面空無一人。
黃朗還沒回來。大半夜的去哪了?
陶也不免擔心,掏出手機,正想給他打電話,聽到門鎖卡啦一響。
“回來了,也哥。”黃朗推門而入,臉上帶着疲憊的笑,“我剛去樓下花園遛彎,散散心。”
這表情看起來,散心不太成功。
陶也覺得這樣不行,得給他好好心理疏導。考得好不好那是後話,再壓下去,人就先垮了。
陶也轉着輪椅繞到黃朗身後,趁着他換鞋擡腳的空擋,攔腰一抱。
“诶,幹啥呢......”黃朗吓了一跳,他整個人往後倒,跌坐在陶也大腿上。
失去了肌肉的保護,那雙腿隻剩那軟乎乎的皮肉連着骨骼,左右挪動時觸感格外明顯,黃朗都不敢用力,生怕坐壞了。
“我想問你在幹啥呢?”陶也把黃朗往裡摟摟,讓他坐穩了,貼着他的背,帶着撒嬌的語氣,“這幾天苦着個臉,也不跟我說話了。”
黃朗抿抿嘴,他不想把陶也也拖下水,那三萬二的事就爛在肚子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