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清晰,證據确實充分。
不得不說,她是個合格的審計實習生。
“你有什麼想說的?”範揚看着陶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演的,他震驚得像剛剛才得知此事,臉唰地白了,看不出一點血色。
陶也很想說,他沒有叫苗娣來自己房間,更沒有猥亵她。隻是看見了一個同為二本院校的小孩,告訴她要堅定夢想,勤奮刻苦,總會闖出屬于他們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苗娣願意賭上自己的聲譽去扯這麼一個彌天大謊。
人證物證都擺在面前,陶也知道局面對自己很不利。
他努力維持平靜,直視範揚,隻說了四個字:“清者自清。”
範揚看着那雙澄澈的眼睛,歎了口氣:“陶也,我們是做審計的。”
陶也讀懂了她的意思,隻能自嘲地笑笑,搖頭。
他手上沒有任何證據。
若早料到有這出,何至如此被動。
“此事産生的輿論影響較大,”範揚推了推眼鏡,看着他,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KT集團的工作我已經安排李泓跟進,你和他交接好,主動離職吧。”
陶也并非沒想過這個結果,隻是親耳聽到時,還是心裡一空。
正值年審關鍵期,他全身心都撲在裡面。
為了4月30日能按時出公告,預計3月31日底稿要送終審,那麼3月初就要拿到回函,2月過年前要發出函證......至少今天要拿到KT的投資關系資料。
而範揚的一句話就把他的整個世界按下暫停鍵。
陶也覺得自己可笑,他日夜為對不平的賬、拿不齊的資料憂心,幾乎掏空了自己,嘔心瀝血地幹,事實上,不過是一顆随時可替換的螺絲釘。
少他一個怎麼就真會耽誤項目進程,太看得起自己了。
“好,明白了。”陶也知道再争辯下去也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他現在心煩意亂,隻想盡快離開這裡。
陶也扶着桌沿站起,汗一下就流下來了,脊柱的狀态越來越差,劇烈的疼痛幾乎将他整個人吞噬。
範揚看着桌上按得骨節發青的手,擡頭看見那張慘白的臉,意識到他狀态不對,她皺眉問:“小陶?”
陶也搖搖頭,張嘴說“沒事”,卻痛得發不出聲音,扶着牆一步步挪出了範揚辦公室。
他不記得是怎麼走到電梯口的了。
隻知道自己顫抖的食指,怎麼也按不中“下行”的電梯按鈕。
“也哥,你......還好吧?”李卿月幫他按了電梯,看着眼前像水裡撈出來的人,失魂落魄的,完全沒了平日的優雅。
“謝謝。”陶也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但還是努力保持着他的教養。
他靠在電梯内壁,雙手撐着扶手支撐身體,襯衫被汗水澆透了,整個人顯得更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也哥,我們都知道你不會幹那種事。”李卿月直直地望着他,眼神真誠,堅定道,“我和方萌都是,我們相信你!我們正在找那晚的證據,雖然暫時還沒有進展......但總會有蛛絲馬迹的,你千萬别放棄!”
“好。”陶也的眼睛有些濕潤,沒想到最後來送他的,是自己的實習生。
陶也說完,正往電梯外走,剛邁出一步,就因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在地上。
“砰”地一聲,他的手機也飛出了兩米遠,直接黑屏了。
“也哥!”李卿月吓壞了,趕緊去扶陶也,可她一個1米58的小身闆哪扶得起他,着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打急救?”
“不用,”陶也咬着牙,艱難地說,“麻煩你幫我喊個人。”
陶也報出了黃朗的手機号。
6分鐘後,黃朗出現在了陶也面前。
他接到電話那刻魂都散了,騎着電動車一路狂飙,連闖五個紅燈,甚至顧不得身後追着的執法人員,一口氣沖到國金。
陶也感覺後背的劇痛快把他撕成兩半,視野在一點點變黑......耳邊似乎響起了黃朗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在空中......
再後來陶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