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取到林昭的心聲的系統尴尬笑了笑：［主系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這不才綁定了你來幫助他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再忍辱負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這樣還是不夠保險，如今的沈危樓已經不是百年前那個青澀稚嫩的沈危樓了，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因此林昭不光要把她從沈危樓那裡偷學到的東西教給陸朝天，還要把自己所會所知的一并傳授給他才行。

把拜沈危樓為師這份屈辱轉化成培養陸朝天的動力後，她也沒那麼生氣了，整個人都好受了不少。

這份還算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玄褚玉找上了自己。

少年一身靛藍錦衣，玉冠束發，清俊雅正。

如果他不是眉目冷沉的把她堵在門口的話，林昭會很樂意見到這樣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林昭挑了挑眉，抱臂倚靠在門上問道：“玄大少爺有何貴幹？”

玄褚玉沒說話，隻盯着她的眉心，林昭一頓，擡手摸了下上面的劍紋，了悟道：“你是為了這道劍意而來？”

林昭覺得有些好笑，生前的時候也沒見幾個人對她的劍感興趣，說她的劍氣殺伐太重，避之不及，結果死後一個個的都推崇得不行，就連最自诩正統的玄家人也想要得到她的認可和傳承。

她似笑非笑道：“這種不正經的劍意你也想傳承？”

玄褚玉聽出了她在調侃他昨日的失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奈何他自小受到的教育沒有教他如何應對林昭這種無賴，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也輪不到你這種心無敬畏的人來承。”

言下之意是在說她不配。

林昭并不生氣少年的看輕，畢竟她這具身體資質實在平庸至極，況且她就是“林昭”，少年捧高貶低的都是自己，更不存在什麼自卑或羞惱。

隻是玄褚玉的态度讓她有些意外。

之前秋瞳說過他入天衍是因為她，她還隻當是謠言，人都是慕強的，或許玄褚玉多少是有些敬仰她這個前輩，但要說堂堂玄家的大少爺是為自己不遠萬裡來的昆侖，她是斷然不信的。

然而令林昭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為了區區一道劍意，還是一道這樣的劍意來找她麻煩，這就讓她有些不确定了。

莫非那謠言是真的？

林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他。

玄褚玉受不了對方這樣直白的目光，也不想和她多費口舌，浪費時間，直接說明了來意。

“這道劍意不屬于你，它認可的是陸朝天，你隻是在他避開的時候鑽了空子而已。如果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就把這道劍意還給他。”

林昭這下是真意外了：“你竟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陸朝天？沒看出來啊，你還挺正直的。”

她這話并非在陰陽怪氣，而是真的在感慨。

但玄褚玉卻明顯不這麼覺得，竟惱得直接拔劍了。

他拿的是一把竹劍，看成色應該是和她手中的一樣，出自西水居外的那片竹林。

“我懶得同你廢話，别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最好識相點遵從林劍仙的選擇把這道劍意還給陸朝天，不然我就打到你同意還為止！”

林昭一點都沒有被他給威脅到，在劍指向她的時候她還“咦”了一聲，說道：“你确定要用劍教訓我？我建議你還是布陣比較好，這樣沒準還能有幾分勝算。”

“狂妄之輩！先接住我的劍再說吧！”

話音剛落，一陣劍風橫掃她的面門。

林昭仰身避開，在下一劍落下之前先一步拔劍格擋。

該說不說玄褚玉這孩子不光正直，還挺講武德的，他放棄用最擅長的陣法來對付她不光是因為他自傲不屑，也有他不想以強淩弱，想用劍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若是尋常弟子對上他還真撈不到好處，可惜了，碰上了她。

林昭這具身體資質是不行，可論用劍，哪怕是當年天人境的尉遲遊也沒有她巅峰造極。

她比起玄褚玉或許靈力微弱，力量也遜色不少，但劍這種東西比的從來不是蠻力，是千般變化，萬般莫測。

玄褚玉見劍被擋住，順勢擦着竹劍劃去，劍氣也跟着擦向林昭的鼻子。

她将劍一壓，劍氣打回，将少年額前的頭發削掉一縷，隻差毫厘就要劃破他的面頰。

兩人交手了五六招，每一次玄褚玉要将少女壓制的時候，後者如泥鳅一般逃脫，幾次三番，他被惹惱了，單手掐劍訣，喝道：“劍影随行！”

劍懸于半空，竹劍由一化二，如離弦之箭往林昭刺來。

林昭眼利，一眼便看出了那把竹劍是本體，随手擋住，然而另一把竹劍卻依舊勢如破竹。

原來不是簡單的劍影分/身，他在其上凝了劍氣。

劍氣化刃，無劍也可斬風。

林昭微挑了下眉，難怪劍碑在他靈力渡進來的時候對他有所共鳴，于劍一道，少年的确有些天賦。

不過，還不夠看！

她手腕一動，将玄褚玉的竹劍挑起一甩，“啪”的一聲，竹劍擋竹了迎面而來的劍氣，咔嚓碎成了兩半。

林昭笑眯眯道：“我都說了，用劍你沒有勝算。現在你的劍沒了，要不要改用陣法，試試看能不能困死我？”

玄褚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大約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對方壓制。

他雙指并成劍式，直接以劍氣凝了一把無形之劍。

劍氣無鞘，也無劍背，化成的劍是名副其實的雙刃劍，稍微控制不好傷人也傷己，尤其是對玄褚玉這樣的非劍修的而言。

林昭本意隻是想逗逗他，不想對方如此較真。

感知到劍氣隐隐有溢出的迹象，她眼皮一跳，主動叫停：“你别沖動，劍氣可不是那麼好操縱的，不就是還劍意嗎，咱們冷靜點好好聊。”

她不是怕了玄褚玉，是怕他劍氣反噬把自己傷到了，劍氣霸道，搞不好經脈都能切斷，但是玄褚玉不這麼認為。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下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不可！”

劍氣淩厲，少年引劍斬來。

林昭是自信，但沒自大到拿凡胎□□生抗劍氣的程度，她預判了他的動作，敏銳地彎腰避開。

不想她一低頭，餘光往後一瞥，一抹纖細的身影躍然在視野。

是秋瞳。

小姑娘拿着油紙包着的包子，興高采烈的往這邊小跑過來：“林晦妹妹，我給你帶了你喜歡的臘肉包子！還熱乎着呢，你快來……？！啊！”

剛才林昭正前面擋着，玄褚玉壓根兒就沒看到秋瞳，此時才注意到對方。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劍氣易出不易收，他越用力想要控制，劍氣越紊亂，他掌心被亂竄的劍氣劃傷，殷紅的血珠沁入其中，反而引得劍氣更為狂躁失控。

“快閃開！”

玄褚玉朝秋瞳大喝，少女卻被逼仄的劍氣壓制着動彈不了。

他沒辦法松手，劍氣已經死死嵌入掌心，宛若和身體長在一起，而且若真的松開了，他會立刻被劍氣反噬。

玄褚玉沒辦法，隻得用力握住劍氣，可很快的，他的手因疼痛而脫力，整個人被帶着往秋瞳方向飛去。

眼看着劍氣馬上就要刺入少女的胸口，林昭飛身過去，死死扣住了他握劍的手腕。

林昭帶着他挽了個劍花，劍氣便輕松調轉了方向。

“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劍氣化刃。”

少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擦過的氣息如晨風帶霧。

玄褚玉怔然了一瞬，隻一瞬，手中的劍氣不再紊亂，林昭帶着他的手往遠處輕輕一揮。

劍氣滌蕩，起伏的碧浪變成平靜無波的水面。

這一劍掃過，削平了一片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