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得臉色都變了:“赤師兄,他,他……”
“瞧你們那慫樣,放心,下面是瀑布,再說了他有靈根,就算沒有瀑布這麼摔下去也死不了。”
赤宏業又不是傻子,他隻是稍微想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敢當衆下他面子的凡人而已。
不過他痛快沒多久,想到什麼臉色沉郁了幾分:“就是便宜林晦那個臭丫頭了,今天沒逮到她,等之後她落到我手上了,我非扒了她一層皮不可。”
把陸朝天推下去後,他們生怕被人發現,很快就離開了。
幾乎是在赤宏業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林昭也到了後山。
她在後山找了一圈,明明标記的地方就在這邊,不知怎麼就是沒看到陸朝天的身影。
月光映照如銀河的瀑布,飛濺的水花晶瑩剔透,掩蓋着其下的洶湧。
林昭摩挲了下下巴,思忖道:“該不會是給掉水裡了吧。”
她看了下懸崖上的痕迹,發現陸朝天的痕迹就是在這裡戛然而止的。
林昭沒多猶豫,直接跳到了瀑布裡,湍急的水流卷着她,推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紮進了水裡。
夜裡光線昏暗,她隻能依靠着月光來視物,尋找。
林昭沒遊多久,很快在水底找到了少年。
少年的腳被水草給纏住了,他拼命掙紮着也沒能掙脫,反而被越纏越緊。
陸朝天并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赤宏業别有所圖,隻是他想着他頂多看不慣他,打他一頓而已,比起這點皮外傷,能找到七葉金蓮草更重要,于是這才跟他們來到了後山。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惡毒至此竟然把他推下懸崖。
陸朝天在發現自己被騙後他既生氣又難過,生氣的原因自不必說,他隻怪自己頭腦簡單,識人不清,而難過則是因為在最後他都沒有找到七葉金蓮草。
他逐漸沒了力氣,整個人無力的往下沉去,眼睛也沉重的慢慢阖上。
在意識渙散的前一秒,陸朝天腦子裡不自覺浮現出爺爺臨死前握着他的手,含恨而終的模樣,然後慢慢的,爺爺蒼老的臉變得模糊,變得年輕。
陸朝天隐約看到了一張清麗熟悉的臉。
爺爺?不,是林昭。
他這是走馬燈了嗎?怎麼臨死前還能看到林昭?
在陸朝天恍惚的時候,林昭快速遊到他的下面,揮劍斬斷了纏繞着他的水草,然後拽着他的衣領把人帶到了水面。
“咳咳?!咳咳!”
陸朝天劇烈咳嗽着,許久才平複。
他怕是臨死的幻覺,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大腿,疼痛襲來,陸朝天激動道:“林昭,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微喘着氣道:“有什麼話上去再說。”
意識到自己又給人添麻煩了,陸朝天的臉漲得通紅,忙不疊點頭,朝着岸邊遊去。
可遊到一半發現自己腳踝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陸朝天以為又是水草,他伸手就要去扯,可剛探入水中,“啪”的一下,一根黑漆漆的東西吸附上了他的手腕。
黏糊糊的,還在蠕動。
陸朝天頭皮發麻,吓得叫了一聲。
林昭聽到動靜看去,看清那是什麼後臉色一變。
碧眼三足蟾,低階靈獸,和其他性格溫順又親人的靈獸相比碧眼三足蟾性情暴戾。
隻是平日裡它大多時候都在水底睡覺,哪怕是林昭也是頭一次在後山見到。
該說不說陸朝天不愧是天選男主呢,這種小概率事件都能碰上。
“别動!”
碧眼三足蟾是以舌捕獵的,它的舌頭有嬰兒手臂粗細,一旦被它纏上如同蟒蛇一般,獵物越掙紮它收緊的力道越大,直至将獵物絞殺才會松手。
陸朝天強忍着本能沒有動作,隻是他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被水浸潤的眼眸濕漉漉的看着她,無助又害怕。
林昭看他這副可憐兮兮樣子,柔聲安撫道:“别怕,這玩意兒不吃人,就是脾氣有點大。應該是我們剛才不小心弄醒它,它生氣了。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它消氣,主動松開。”
其實林昭心裡也沒底,畢竟上一世從來都是靈獸上趕着想跟她締結契約,都是它們哄着她讨她開心,反過來還是頭一回。
她硬着頭皮走過去,語氣僵硬哄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我們跟你道歉,再去給你捉一百隻靈蟲給你吃如何?”
纏繞在陸朝天手腕上的舌頭動了動,從中間分裂成兩根,纏上了林昭的手。
上面的粘液滲出,酸性的液體腐蝕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林昭心下一驚,用力把它掰掉。
把舌頭扯掉之後她下意識退後和它拉開距離,不想剛一後退,那碧眼三足蟾立刻将陸朝天拖拽進了水中。
[糟了!這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沖男主來的!]
[叮,強制任務發布!阻止碧眼三足蟾對男主強制愛!]
林昭嘴角抽搐了下:“……”
締結契約就締結契約,什麼強制愛。
……
朱雀宮。
沈危樓剛從天阙殿沐浴過來,依舊是一身白衣,隻是比之平素穿的要輕薄許多,其下的肌膚冷玉瑩白,腰帶随意系着,将松未松,勾勒的腰身勁瘦纖細。
朱雀宮也有沐浴的浴池,引的還是宗門靈力最充盈最大的一脈靈泉。隻是他從沒有用過。
或者說是……不敢用。
不光是浴池,還有林昭的房間,也是他不敢亵渎分毫的地方。
因此那把寄存了林昭的神魂的靈劍沈危樓也是重新打造了一間房間,用來專門放置。
沈危樓走進裡屋,從劍架上将飛星小心翼翼取下來,輕柔放到一旁的軟墊上。
然後手腕一動,輕車熟路地凝了一把冰刃刺入胸膛。
這種事情他這百年間已經做了無數次,殷紅的血順着冰刃淌下,白衣被浸染,很快暈開一片潑墨的紅。
他又凝了個冰碗,将心頭血一滴一滴接滿。
做好這一切後沈危樓并沒有着急去止血,而是将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伸手去拿劍。
飛星死死嵌入在劍鞘中,死活也不肯出來。
沈危樓對此已經見怪不怪,柔聲安撫道:“我知道我血腥臭污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玷污師娘神魂,可是師娘你現在太虛弱了,若是不用我的心頭血溫養着,你很快就會魂飛魄散的。”
“你知道什麼是魂飛魄散嗎?魂飛魄散就意味着什麼也沒有了,你再也沒辦法用劍,用你最愛的飛星了。”
飛星對什麼都油鹽不進,唯獨隻要他一提起以後再也不能用劍了,它才會有所松動。
這一次也不例外。
感知到飛星不情不願的從劍鞘中出來,青年很輕地彎了下唇角。
他按着飛星,将冰碗裡的心頭血慢慢渡入到它的劍身,如雪的靈劍霎那間被染成了瑰麗的赤紅。
沈危樓盯着飛星将自己的心頭血一滴不漏地吸收後,這才松開了桎梏。
他的心頭血雖是大補之物,但對于隻有一縷神魂的飛星而言太過猛烈,因此為了避免它産生什麼不适的反應,沈危樓每次都會在它身邊守着,直到确保它神魂無恙才離開。
“我會一直守着你的,安心休息吧。”
沈危樓這麼說着,将飛星推送回劍鞘,在一旁運轉周天療愈傷口。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飛星還在劍鞘中震動。
每次飛星在吸收了他的心頭血後都會如此,這是劍的本能,一遇到血就會變得興奮和躁動,像飛星這種劍下走過生魂無數的靈劍尤其。
隻是今日的飛星好像格外的不安定,連帶着沈危樓也被影響得有些心緒不甯。
“師娘?”
他想去安撫飛星,不想手剛放上去,“唰”的一下,一道劍氣溢出。
一陣刺痛傳來,劍氣劃破了他的指尖。
來不及沈危樓反應,飛星已如離弦之箭破結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