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那三道閃光之間的距離由遠及近,然後彙聚到一起,誰成想不僅沒有停,反而還一起移動起來。
這是要往哪兒去?這麼着急,難不成後面有東西在追他們?齊暄用手電去照,可惜距離太遠什麼也看不清。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許明洲的呼喊聲,許明洲的聲音比溫妍大得多,所以每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明洲說的是:“齊暄!跑!快跑!”
齊暄心急如焚,他早就在跑了,隻是他們的位置一直在變,搞得他也隻能跟着不斷改方向,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湖裡亂竄。
“往哪裡跑?!”
他吼了一嗓子,但沒有人回答,氣不打一處來,媽的這八寶粥倒是給個目标啊,光說個跑來讓人幹着急。
看他們似乎有往左去的傾向,齊暄幹脆直奔着向左偏移三十度左右的方向跑,希望能截住他們。
所幸他賭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許明洲他們好像有了目的地,大約是山那邊,他的位置跟他們比起來要離得近些,所以在半途中就遇上了。
他倆一人手裡抓着個手電,許明洲頭上甚至還戴着探照燈,就跟逃難的一樣,腳下生風,見着他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場面一度混亂。
他滿頭霧水:“發生什麼了?”
面對齊暄的疑問,溫妍一口氣分兩次喘,才勉強從嘴裡擠出三個字來:“看……後面……”
齊暄腳下步子不停,快速回頭掃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後來渾身上下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手電光每晃過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會浮現出很多小小的光點,就跟螢火蟲一樣,但是片刻後又會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蟲子嗎?怎麼還能發綠綠的……”齊暄剩的那個光字都還沒說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綠綠的?
這個顔色好像前兩天在哪裡見過,可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腦子裡斷了的那根弦重新接上的刹那,齊暄終于想起來了——他在鳴蛇的身上見過!
有人說,其實解謎題就和拆毛衣一樣,隻要能找準一個線頭,就可以事半功倍。
齊暄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找到最重要的那根線頭了。可同時也是不幸的,因為謎題的謎底和他最初的料想比起來,要殘酷許多。
後面的那些綠色光點,根本就不是什麼會發光的蟲子,而是鳴蛇的眼睛。
鳴蛇本就是黑色,隐在夜裡,沒光根本看不見,但隻要有一點點光,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就會發亮。
那也就意味着,有多少光點就有多少隻蛇,他粗略估計了一下,大概有上百隻不止……難怪溫妍和許明洲跑那麼快呢,感情是跑得慢點就會沒命啊。
許明洲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斷斷續續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它們能飛……早晚會追上我們……快想辦法。”
溫妍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出謀劃策了,高原上本就氧氣稀薄,她一路從營地狂奔到鹽湖這邊,已經費了她太多力氣,饒是她身體再好,現在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幸好,齊暄還能搭兩句腔:“别S形跑了,換直線跑,往山坡去,快!”
要是隻有幾隻蛇的話,那肯定是拐着彎跑安全點,可現在他們後面黑壓壓的一片,可謂是蛇山蛇海,拐彎跑還不如直線跑呢。
齊暄領着他們死命往山坡跑,這是現下最好的去路了。
留在平地上他們必然隻有死路一條,可上了山,地形陡峭,蛇的速度會慢很多,或許就沒那麼容易追上他們。
他讓許明洲攙着點溫妍,自己跑在最前面探路,這黑黝黝的天,看不清太遠的地方,特别容易跑錯,而一旦出錯就全都完了。
人生在世幾十年,會經曆很多事,其中的大多都給人留有轉圜的餘地,但這件事卻沒有,它的容錯率幾乎為零。
齊暄必須百分百确定,他帶溫妍和許明洲走上的路是一條生路,而非死路……
還好鹽湖離最近的小山坡隻有幾百米距離,之前他又來過一次有些印象,這才沒走偏去。
上山之後,齊暄發覺他的猜想沒錯,鳴蛇縱使有翅膀,在崎岖的山路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行進速度不說一落千丈,好歹也是大打折扣。
但老天似乎就喜歡逗着人玩,跟他們開了個大大的、不合時宜的玩笑:這山上還藏着蛇!而且就在他們當初抓蛇的那個地方附近。
當時三人身後的鳴蛇已經被甩出去有段距離了,但他們自己也沒讨到多少好,又是疾跑又是爬坡的,身體素質再強的人也堅持不了多久,更别提這還是在高海拔地區。
必須要停下來歇口氣,不然他們沒被蛇咬死,反倒死于高原反應和缺氧了。
趁着間隙在那裡短暫休整了會兒,正準備去看看情況的時候,幾聲弱弱的鐘磐聲傳進了溫妍的耳朵。
她握着手電回頭,入眼就是幾隻已經飛到半空中的鳴蛇,正朝着這邊撲将過來。
事發突然,她都來不及反應,隻是下意識覺得危險,一把将身側的許明洲給推了出去,自己也借着這股力的反彈跌坐到地上,堪堪躲過一擊。
蛇從兩人正中間穿過,不敢想剛才要是沒及時躲開,估計她和許明洲現在早就一人脖子上挂兩條蛇了。
許明洲猛地被推了一把,沒摔,隻是撞在了齊暄背上,兩個人互拖互拽才穩住重心,正打算轉身問問溫妍怎麼了,就聽她驚呼一聲:“有蛇,快跑!”
齊暄立馬扭頭去看,隻見剛從地上站起身來的溫妍,和八九隻張着翅膀在吐信子的蛇。
他原本是想将溫妍拉過來的,但好死不死,往外是斷崖,往内是峭壁,中間又盤踞了四五隻鳴蛇,生生将他們和溫妍隔了開。
事到如今,溫妍知道隻能先散開跑了,她也不拖拉不廢話,隻撂下一句:“先保命,之後再彙合。”就往右邊那條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