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暄沒辦法,拉着許明洲對鳴蛇一番挑釁,又是踹石子又是踢沙子的,嘴裡還念念有詞: “來啊,你們不是很能耐嗎?有本事就來追我啊。”
許明洲不傻,他知道齊暄是想盡力把蛇往左邊引,最好全都來追他們而不是去追溫妍,這樣她活下來的幾率會大些。
但要想吸引鳴蛇的注意,靠齊暄那些不痛不癢的招式可不行,得把它們惹毛才能達到目的。
許明洲用手拽下頭上的探照燈,二話不說,直接就狠砸了過去,力道之大,凡是被碰到的蛇基本都被砸翻出去。
鳴蛇吃痛,發起怒來,鐘磐聲不絕于耳,兩對翅膀伸展開來,脖子高高弓起,蛇身也緊繃内盤,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眨眼之間,就全都沖着他們撲飛過來了。
齊暄不禁感慨:當真是成效顯著啊!
“愣着做什麼,跑啊!”
許明洲急喝一聲,拽住齊暄的胳膊就朝着左邊那條路奔去,還邊跑邊問:“咱們怎麼跟溫妍彙合啊,這兩條路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同一個地方。”
逃命途中也不忘關心落單的夥伴,要不說許明洲講義氣呢。
齊暄的腦子雖然混亂,但在這關鍵時刻并沒掉鍊子:“這裡背靠昆侖山系,往上走的路應該都通向後面的雪峰,或許有機會能碰上。”
深吸一口氣又接着說:“你别想那麼多了,先把蛇甩掉,實在不行我們再想辦法折回去找她。”
山勢急轉直上,鳴蛇逐漸力不能及,從剛開始來勢洶洶的六七隻,而後慢慢減少到三四隻,現在更是一隻不剩。
稍稍拉開些距離之後,他們才停下來,許明洲背靠山壁,雙手撐在大腿上盡力平複呼吸。
天上的星星忽閃忽閃的,就像一面鏡子,倒映着鹽湖裡的黑鱗一樣,周遭安靜的出奇,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齊暄忽然很驚喜的招呼他:“快過來,我好像看見溫妍了!”
溫妍?
“哪兒呢哪兒呢?”
許明洲激動地湊到邊上,隻見下方六七十米處有一個小亮點在不停地移動,不出所料的話,那應該是溫妍的手電。
但奇怪的是,她移動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許明洲和齊暄也得跟着小跑,才能不讓她從視野裡消失。
為了讓溫妍知道他倆在上面,許明洲響亮地呼喊她,還用手電對着下面四處晃,嘗試尋找她的具體位置。
而這時的溫妍,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剛聽見許明洲的聲音,又見前方忽暗忽明,然後整個人就被一束從天而降的光給籠住了。
那一刻,她的腳步頓了頓,鼻頭一酸,眼睛有些濕潤,但仍然沒有停下,隻是将手電調成了閃光模式。
閃光?
這是出事的信号,許明洲立刻察覺到了不對:“是不是那幾隻蛇沒追上我們,惱羞成怒,返回去找溫妍報仇了?”
齊暄不假思索,結論下得很快:“應該不是,我們至少為溫妍争取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就算那幾隻爬回去了,也沒這麼快就能趕上她。”
許明洲邊跑邊用手電照着溫妍,讓她不至于又被黑暗淹沒。
畢竟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夜半三更的,孤身在這荒郊野嶺上逃命,還是太絕望了點。
許明洲于心不忍,他不想讓溫妍覺得孤立無援,哪怕現在他能做的很有限,打光這一件小小的事,雖然不能救人于水火之中,但能給點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她那麼着急,肯定是有東西在追她啊,不是蛇,那會是什麼?”
齊暄也想知道,他猛地加速往前面沖了十多米,超過溫妍好一段後才停下來,挪着手電往溫妍身後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情況比他們想的要糟糕得多。
齊暄暗罵一句,他和許明洲真是一葉障目,隻顧着眼前的危險,卻忘了他們來這兒的根本原因。
追溫妍的是蛇,但不是那幾隻蛇,而是從鹽湖一路攆着他們逃上山的那群蛇!
烏泱泱的,就在溫妍身後一百多米處。
許明洲也看見了,他被驚掉了下巴,整個人都傻了,那群蛇居然有如此耐力,能窮追不舍到這裡。
“完蛋了完蛋了,那麼多蛇,就算一隻隻咬一口,溫妍也不夠它們分的啊。”
齊暄白了許明洲一眼:“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嗎?”
話鋒一轉,又吩咐他:“現在下去也來不及了,我去看看前面有沒有别的出路,你想辦法先幫溫妍擋一擋這些蛇。”
說完後齊暄快步往前跑去,留許明洲一個人在那兒發愣,想辦法擋蛇?他剛剛說讓自己想辦法擋蛇?
隔了幾十米的距離,這要怎麼擋?許明洲犯難,除非他長了翅膀能飛下去,否則說什麼都是空話啊。
诶,飛下去?這倒是個好辦法。
他是不能飛下去,不過有别的東西可以,比如山上最不缺的——石頭。
為了不誤傷溫妍,許明洲降低速度,故意落後了她一截兒,然後才觑着大概的位置,用腳把沿途的沙石一一踹下去,想着能砸到幾隻算幾隻。
似乎效果不錯,沒一會兒下方就傳來了些微弱的鐘磐聲,那是鳴蛇獨有的聲音。
“yes!”
知道方法奏效了,許明洲甚是高興,踹石頭也踹得更加賣力,甚至偶爾還會因為聲音少了,嫌石頭掉得不夠精确,用手撿起來瞄準了砸。
齊暄在前面觀察了會兒下面的地形,心裡有了個模糊的底,溫妍在的地方山勢比較平緩,說是山坡,倒不如說更像是個稍有傾斜的土台子,在那種地方,可不好跟蛇拉開距離。
他心裡不安,但眼睛還是在繼續跟着光快速掃視,手電不斷地畫着Z字,他将下方的一切粗略過目,企圖為溫妍找出一條生路來。
空地、石頭、空地、岔口、轉彎、空地、黑色……
黑色?
光照不盡,那地方是……齊暄心叫不好,溫妍走的那條路,特麼偏偏是條通往懸崖的死路,這點兒也太背了吧。
眼瞅着溫妍就快步入絕境,怎麼辦?該怎麼辦?
齊暄想不出對策,心亂如麻,情急之下更是直接用手捶頭,沒想到這一捶,還真捶出了辦法來——那個岔口。
他立馬回過手電去看,是一條隻一人寬的陡峭小山路,而且還是往山上來的!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