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淵被系統的回答驚呆了,他不願相信:「我剛摸的那個、黑乎乎的木乃伊,不就是第二把密鑰嗎?」
系統:「宿主尚未取得第二把密鑰,請繼續努力。」
打弓人在某一個瞬間懷疑過,公正系統變成了真·黑心系統。
他不會真要一輩子賣身給系統了吧?
跟旁邊這個學博物學傻的向導一起。
跟楚瀛洲一起找密鑰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甚至還不錯?
不,他在想什麼,當務之急是密鑰、是第二把密鑰!
主腦同樣愣了極短的時間,對其他人或數據體來說微不可查。
經過測算,第二把密鑰與雅諾瑪瑪的關聯性超過99%,與聖物的關聯性超過90%。
通體漆黑的木乃伊确是聖物無誤,可第二把密鑰并不在木乃伊中。
楚瀛洲的預判出錯了。
第二把密鑰一定在雅諾瑪瑪領地,範圍不超過元網系統公司控制的賽博空間。
他和幼态在部落中沒找到密鑰,埋藏聖物的地點同樣沒有線索。
主腦一路掃視過這一帶的可疑物品,卻毫無發現。
雅諾瑪瑪食人族、元網系統董事長戴維的荒誕癖好。
第二把密鑰,究竟在哪裡?
楚瀛洲反複檢查、重新計算。
2w信用點飛走,若說晏行淵沒有一點失落,顯然有失客觀。
為了得到密鑰獎勵,弓箭手深入亞馬雨林尋找食人族,賭上自己和隊友的性命與太陽獵一戰,卻是白忙一場。
他用沒碰過聖物的手拉着沉思的楚老師的手腕,思考着同樣的問題,2w信用點去哪了?
骨鍊長老找來一種跟單人床大小類似的巨型樹葉,仔細地将聖物完全包裹起來,再讓年輕族人小心地擡着走。
回程時,一行人的速度慢上許多。
晏行淵仍拽着楚瀛洲的手腕,沒了2w信用點的激勵,弓箭手快要走不動了。
“楚老師,”他的聲音也帶上幾分有氣無力,“我真希望,剛走回部落,密鑰就在門口等着我們……”
“我也希望如此。”
話雖如此,楚瀛洲心知這隻是一個美好期冀,與運算結果不符。
人類經常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物,主腦不會。
晏行淵步伐沉重:“我真想趕緊離開蘑菇屋,隔音也太差了,不對、根本沒有隔音可言!”
“我晚上打呼噜吵到你了嗎?”
楚瀛洲當然不會打鼾,因為代碼沒寫。
“不是你,是斜對面、斜對面的雅諾瑪瑪人……”
他說到一半,發現這不是個好話題,中途打住。
弓箭手生硬改口:“長老從哪摘的葉子,簡直可以當吊床了?”
無所不知楚百科上線:“這是大葉苞葉樹的葉子,葉長可以達到人的身高。雨林中的棕榈科植物,比如真椰子樹等也有非常巨大的葉子。還有望天樹,這類樹木更常見于呂宋島一代的熱帶雨林,在亞馬雨林比較少見。”
“我想起來了,”晏行淵繼續轉移話題大業,“從前我去廣府玩兒,那裡也有一種葉子特大的樹,能把人砸暈那種!還上了新聞、還好被砸暈的人倒在醫院門口。”
“你說的很可能是大王椰樹。”
楚瀛洲猜測,語氣卻笃定,他已經檢索到幼态說的那篇報導。
弓箭手總結:“所以雨林徒步也得小心落葉,啊,真有意思。”
楚瀛洲順勢提議:“博物學的确豐富多彩,如果你願意學習,我可以……”
做你的博物學碩導兼博導,培養更多高級趣味。
晏行淵手臂上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楚、老、師,雖然我經常喊你楚老師而不是楚瀛洲,這完全不等于我願意從頭系統學習博物,術業有專攻,我是個射手,射、手。”
“好吧。”
楚瀛洲不再建議,繼續計算第二把密鑰。
此時密鑰分析程序占據了“楚瀛洲”的大部分算力,維持世界運轉的主腦的算力不可随意挪用,他有些不解幼态為何聽到學習博物學會反應激烈。
話已出口,弓箭手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些暴躁。
大概是天氣炎熱、任務失利,再加上“楚瀛洲學博物學傻了”的念頭一直在腦海中陰魂不散,他才失了平日的冷靜。
深呼吸。
淡定。
穩住心态。
讨厭,那兩句話怎麼又冒出來了。
“我不怕你失誤。”
“我會陪你一起。”
晏行淵覺得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楚瀛洲帶偏了,前一天晚上沒想清楚的問題也冒出來搗亂。
世界最年輕光弓冠軍的道心,正在撲通撲通亂跳。
他不斷默背各種射箭知識:站定搭箭開弓瞄準撒放餘勢、光弓美獵傳統競反複合、上下弓片弦扣弓弦箭扣弓把握把箭台推弓點信号片瞄準器V型底座中央穩定杆側穩定杆延伸杆穩定器配重、平行式暴露式隐蔽式、高推法中推法低推法、地中海射法蒙古式射法、直線力與我同在、與弓相生射以觀德……
跟昨晚用數流星代替數羊催眠一樣,收效甚微。
啧,天氣真是太熱了。
“行淵,你臉好紅。”
煩惱的源頭忽然開口,點破他的窘況還用手背碰他的額頭,晏行淵心裡的小人兒正在瘋狂炸毛。
偏偏楚瀛洲還在一本正經地擔憂:“有點熱,應該沒有發燒。你口渴嗎,有沒有頭暈頭痛、惡心嘔吐、意識模糊的感覺?”
弓箭手開始感到口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還有一點暈。
與中暑症狀雷同,但跟中暑完全沒有關系。
楚瀛洲的程序判定幼态表現符合中暑條件,他停下腳步,打開水壺給幼态喂水。
晏行淵身心俱感疲憊。
并再次确信,學博物使人降智。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太陽西斜時回到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