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離商驚了,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他是先一把将人推開,還是逐出“外敵”緊閉牙關?
根本不等他做出抉擇,那溫熱的舌就已經開始大肆進軍。輕輕的,虔誠的吮吸舐弄,親得人心裡直發癢。如同一隻潛在心底的鈎子,輕而易舉,迅速果斷的把他拉進萬丈深淵。
于是幾片薄唇越貼越緊,密不可分,輾轉反複,吻得迷醉又忘我。
好像吻了許久,久到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最後清醒過來,兩位司阍像是終于相信他們的關系了。
意味深長的眸子盯着他們兩個,似乎在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兒。”
嶽離商是被一把推開的,大約是季秋楓羞憤難當,又不能把過錯全怪到嶽離商身上,所以自己氣沖沖走了。
隐市裡珍奇事物繁多,可季秋楓此刻完全沒心情,他進入一家客棧,不待嶽離商趕上便将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很快便聽聞隔壁房門開合,侍者擺弄好一切立即關門,一下子陷入沉寂,無論有沒有細聽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安靜得可怕,季秋楓喝茶時冰涼杯沿觸到唇,他猛的放下,臉登時燒起來。
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簡直差到極點,不僅是因為方才兩人莫名其妙親了片刻,更是因為那種情況下看起來就像是自己主動……
該死的司阍!!
季秋楓氣不打一處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膈應得實在太厲害,簡直要瘋求了!!
要瘋的又何止季秋楓一人,嶽離商同樣苦苦忍受着折磨,他連想都是不敢多想的,那樣龌龊不堪,那樣大逆不道。
于是這一整日,誰也沒有理誰。夜幕降臨,匆匆咽下兩口吃食季秋楓便躺到榻上去,可胃不太舒服,他怎麼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把枕頭被子弄得一團亂。
半夜聽到隔壁的聲響,臉沉下來,沒好氣斥道:“他又在幹什麼!”大半夜還不得安生,是腦子有病麼?!
季秋楓不知道的是,這人同樣早早倒在榻上,不僅睡着了,還做了一個夢。
尋劍之前嶽離商從未做過這樣的夢,大約是幽冥池底所見的畫面太過駭人心肺,前後隐隐約約夢見過幾次。
彼時皆是若隐若現欲語還休,畫面也大多零碎,這一次卻完全不同,真實得嶽離商也識辨不清鬼迷心竅了。
夢中那個自己似乎已經長大成人,個頭比季秋楓高幾分,也要更加壯碩一些。
這個人是在自己解衣沐浴時推門而入的,嶽離商沒想到他會主動跨進來,更不曾想到這個人同他貼得如此近。
溫水在二人腰腹間起伏跌宕,隻要一有什麼動作便會激烈的碰撞起來。水十分清澈,撥開淺淺水霧,底下的景物一覽無遺。
一隻手忽地襲去,宛如頑皮的遊魚擠壓挨蹭,片刻便将那荷逗得不可忍受,他又貼得更近,低頭看去,眼瞳立即變得猩紅可怖。
“你到底是不敢……還是不會?”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四肢百骸仿佛着了火,裡面的血液突然竄湧奔騰,喉頭也幹澀得不像話。
嶽離商到底沒忍住做了阿晉不允許的動作,從浴桶,案幾,地面,糾纏到床榻上,這人予取予求,他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滿腦子都是這人的體溫和呼吸。
這人不似平日裡那樣冷酷無情,動情迎接,微□着氣,略帶哭腔喚他:“……阿離………”
他充耳不聞,貪戀着這樣短暫而又漫長的歡悅時刻。
不分黑夜白天,他隻想同這人無休無止的糾纏下去:“我是誰?在你這裡的……是誰?”
“……阿離………”
無論多少遍都不夠,他總要一次又一次的問詢,得到答案,再繼續問同一個問題。
即便意識不到,就算夢美好如斯,也終究會醒,無法一直沉湎下去。
比沉迷更可怕的大約就是清醒了,清清楚楚意識到自己的心思有多龌龊不堪不被阿晉允許不足為外人言,這不就是一種可怕的酷刑麼。
酷刑之下,十七歲的少年郎已然繃斷那根弦,他面對着這具原本聖潔無暇的身子,幾乎要用被子将自己捂死。
這樣的污濁是他帶來的,他卻無法抵抗,最終隻得咬緊牙關,用那纖長有力的手指行阿晉多半會封之事。
他知道阿晉決不會允許,更知道那個人就在隔壁,大概早已熟睡,但他仍舊壓制不住這樣崩塌的“山巒”。隻有如此才能抒解一二,将那些腌臜污濁悉數釋放。
“舅舅…………”
咬緊被子冒出這樣一句委屈又自愧的話,嶽離商眼眶都開始濕潤了。
可是終究無法停下,他極力壓制依舊□息不定,欲念濃重得仿佛山崩一般。
好長一段時間,眼前是失焦的,看不見任何東西。軀體已歸平靜,精神還在那種歡愉中沉溺眷戀,直到理智回籠,這位十七歲的少年郎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就是要将那些龌龊念頭一拍而散才好,免得哪一日他變成一個瘋子!
然,淚奪框而出,那些長眠厚土的東西如今終于清清楚楚擺到了他面前,再也掩藏不住,再也無法被否認——
是他色膽包天,亦是他大逆不道。
也不知道季秋楓究竟有沒有跟嶽離商置氣,這兩日窩在客棧裡時不時能夠聽到對方的聲音,大約是刻意在避,整整兩日兩人都沒有見面講話。
第三日房門被敲響,侍者道有人在樓下等他,嶽離商匆忙起身,一看是自己的身體,立馬刹住車同這人保持了些許距離。
季秋楓面上并無任何異常,講話也還算客氣:“咳…去個地方。”
換做以前嶽離商開口第一句便會問去哪裡,此刻不同,他簡單答一句“嗯”便跟上去。
行走間兩人還是保持着兩三步的距離,季秋楓似乎覺得他有些異常,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嶽離商全當沒看見,依舊我行我素絕不近前一些。
就如此,在這條冗長的道上走了許久才停下,季秋楓叫他揭下木牌,一條紅線登時系在兩人指間。約莫半臂長短,使得二人不能相隔太遠。
穿過一層仿若墨漆的屏障,裡間是一方清風雅靜的竹舍,林葉蕭蕭,清風自來,與客棧侍者所言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