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沈聆歎了口氣。
“對,不過沒關系,我現在正在接受治療,我的精神情況也穩定多了……”
馬伯良說話的聲音很輕,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比較内向的男生,面容清秀、性格沉穩,算是青春期疼痛文學的那種男主角人設。
沈聆大概明白了幾分為什麼劉悅和李艾都會心儀這個男生。
“我聽我爺爺說了你們在陵川一中的事情……劉悅她,還好嗎?”
“你特地過來,就是為了了解劉悅的事情吧。”
“嗯,我很挂心她,自從她……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我很想她。”
“她之前一直徘徊在陵川一中的舞蹈室,那是你們重逢的地方吧,她總是聽着同一首舞曲,那首歌像是改編過的歌,她或許,也很想你……”
聞言,馬伯良眼中閃過幾分失落之情,他微微低下頭,臉上覆上了一層悲傷。
“嗯,那是我為她改編的歌,她是一個很有舞蹈天賦的女孩,如果不是選錯了發展方向,她會是一個很有前途”
“不過别擔心,她的屍體已經找到了,而且,關于孩子的事情,她也已經明白了原委,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遺憾了。”
“我聽說……你們今天是帶念悅過來遊樂園玩是嗎?”
“對,它的心願有兩個,一個是希望有自己的名字,另一個,就是希望來遊樂場玩一天。還好我們一個人裡面有一個警察哥哥,他的身體素質很好,能讓念悅附身一天也沒關系,他們現在在那邊玩大擺錘,你想見他的話,我們等一等,他們就回來了。”
聽到這裡,馬伯良陷入了沉默,沈聆雖然是安慰的話,但這些話卻更讓他自責愧疚。
他緩緩地垂下頭,雙眼黯淡無光,那原本明亮而有神采的眸子此刻卻變得無比複雜。
在他的眼中,愧疚如潮水般洶湧澎湃,一波又一波地沖擊着他脆弱的心防;悲傷則像深秋的寒風,無情地吹刮着他内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自責宛如沉重的枷鎖,緊緊地束縛住他的靈魂,讓他無法掙脫;而無奈,則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将他籠罩其中,令他感到窒息和絕望。
然而,誰能想到這個面容憔悴、神情落寞的男子僅僅隻有十八歲呢?這本應是一個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年紀,可如今的他,頭上竟然已經長出了許多顯眼的白發,就像是歲月提前在他身上留下的深深印記。
不僅如此,由于遭受病痛的折磨,他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體重急劇下降,整個人看上去瘦骨嶙峋,甚至可以用“瘦脫相”來形容。
從遠處望去,他哪裡還有半分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模樣,反倒更像是一個風燭殘年、行将就木的老頭。
命運似乎對他開了一個殘酷至極的玩笑,就在一夜之間,他失去了他深愛着的那個女孩以及他們尚未出世的孩子。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幾乎要将他徹底擊垮,讓他陷入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沈聆和宋明夷看着馬伯良的表情,知道他心裡難受,但她們卻做不了什麼,隻能在口頭上稍加安慰。
“你别擔心,這件事情畢竟一開始也都是陰差陽錯,劉悅她不知道你是人魚一族的血脈,所以才……”
“是我害了她,是我對她産生了愛慕之心,也是我和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她是無辜的,她本來有大好的人生,但卻因為我毀于一旦。”
“愛人之心,或許有時候真的會害人……隻可惜你們遇見的時機不太對,如果你們不是相遇在高中的時候,或許你們會有一個很好的結局。”
“我想,我此生都無法再遇見這麼好的女孩子了。”馬伯良擡起頭,看向了天空,“‘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要是下輩子還能和她遇見,我一定好好珍惜她。”
“或許還真有的可能,道長說如果你和劉悅之間的緣分未盡,說不定是可以再續前緣的。”
“是嗎?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或許,今天晚上你可以來送送她。”
“可以嗎?”
“嗯,待會兒傍晚的時候,我們要把念悅送回去陵川一中404女寝,我想,它會跟着劉悅一起離開,這是你見她們母子最後的機會了,你想去嗎?”
“我可以去嗎?她會不會怨恨我?”馬伯良眼中閃過幾分希冀,但那轉瞬即逝的希冀看起來又像是他内心的奢望。
他擔心她會怨恨他,他擔心她會責怪他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
沈聆歎了口氣:“你放心吧,如果怨恨你的話,就不會一直停留在舞蹈室不肯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