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窮,比鬼還可怕。”宋明夷喃喃了一句,“直播可以讓我賺錢,至少,讓我不會再窮了。”
“你們兩個女娃娃,站在外面作甚?”老頭子走到值班室的門口,見身後兩個女孩子沒有跟上來,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沈聆和宋明夷。
“來了來了……”
沈聆先一步跟了上去。
宋明夷在後面,雖然答應了沈聆暫時不直播,但是她還是偷偷打開了别在衣領處的微型攝像頭——這是她為了這次的行動特别買的小工具,這個攝像頭從表面看起來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紐扣,但卻能夠清晰地以第一人稱的視角拍攝畫面,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偷窺感,而且自帶存儲功能,她回去之後隻需要用電腦讀取裡面的數據進行加工剪輯就可以了,十分方方便。
老頭子見兩人跟了上來,默默推開了值班室的門。
值班室的門是深綠色的,看起來就像是九十年代的木門。
推門而入的時候,房間裡一股刺鼻的黴味讓兩個女孩子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那發黴的味道很濃郁,聞上去像是木頭浸泡後發黴的味道、又像是有食物腐壞的味道。
“咔哒。”
老頭子拉了一下燈的開關線,這值班室裡的燈還是老舊的拉線燈,拉了一下垂落在門口的細線後,懸挂在房間中央的小燈泡便亮了起來。
沈聆的視線擦過老頭子的肩膀,看見這個房間的面積并不大,大概三十多平方米而已,沒有窗戶的房間顯得格外狹小封閉,隻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門,在靠近左邊的牆壁旁,放着一個床鋪,而右邊的牆壁前放着一個深棕色的櫃子,正對門的那面牆壁,挂着老人自己的照片,
除此之外,房間裡沒有其他家具,房間的中間空蕩蕩的,顯得有點兒冷清。
“進來坐坐,我問問看上面,看看是不是真有這麼回事。”
背着紙人的老人回過頭,看着沈聆和宋明夷,在他背上的那個紙人娃娃依舊扭過頭看着她們,它一直都是微笑的表情,但大紅色的嘴唇趁上白紙做成的臉頰,讓人看到它的笑容便更感覺心裡發毛。
——這個屋子,好像不太對勁。
沈聆眉頭緊鎖,在宋明夷正準備踏入其中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宋明夷。
“怎麼了?”宋明夷回過頭,不解地看着沈聆。
“等一下。”沈聆喃喃着這幾個字,但卻沒有進一步解釋。
這間屋子。
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這間屋子就在玄關的右側,是第一個房間,但從裝修陳設來看,都像是1990年左右的風格,沒有窗戶的房間,那懸挂着的燈泡便是唯一的電源,但現在已經2024年了,為什麼還沒有換成LED燈?甚至燈泡的開關都是拉繩的,這可是沈聆在外婆家才會看到的老式電燈,就連殡儀館的大廳都已經換成了電氣照明,為什麼值班室裡還是老式燈泡照明?
此外,房間裡沒有一個家電,甚至連普通的毛巾、杯子、牙膏、牙刷這些生活用品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好像被放在了靠牆的櫃子裡,房間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家具,隻有一張照片正對着房門,照片上的老頭,和她們眼前的老頭一模一樣,就像是……他剛剛拍了這張照片。
而且還是……黑白照!
“……老人家,我有個我問題想問問您。”
“什麼問題?”
“好像再過幾年,香港就要回歸了,我想您作為老一輩,那應該很欣慰吧?”沈聆輕聲說道。
“啊?”宋明夷疑惑地轉過頭看着沈聆。
“啊……那個事情啊,我知道啊,其實我們一直都很期待看到港澳回歸呢,畢竟當年毛主席帶領我們打江山,我走過了長征,趕走了土匪,我們還進行人民公社大活動……”老頭子說着,咳嗽了幾聲,他背上背着的紙人娃娃也跟着顫抖了幾下,“如果香港澳門真的能回歸就太好了,我真希望用我這雙老眼睛親眼看看它們回歸祖國的一天……”
“會的。”沈聆輕聲說道,“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歸,從那之後,我們的祖國對港澳實行‘一國兩制’方針,我們的國家越來越強大,人民生活也越來越好……我們舉辦了奧運會,發射了許多衛星和運載火箭,我想,如果您泉下有知的話,應該會很欣慰的吧。”
沈聆的聲音,像是細針一樣輕輕落在地上。
老人聽着,慢慢背過身去,他沒有說話,但在他背上的那個紙人娃娃卻攀着他的身體、慢慢支起來了身體,表情也由最開始的微笑,轉為憤怒,它微微張開了嘴巴,沙啞的聲音便從紙人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讓爺爺想起他已經死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