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老頭轉過來的時候,沈聆和宋明夷同時看到了他背上背着的紙人。
那是一個紙人男童,一張蒼白的臉上用紅色的顔料畫着兩個圓圓的腮紅,同時,眼睛、鼻子都是用黑色的顔料勾勒出的線條,一張臉雖然是在微笑的,但是卻僵硬得沒有半分笑意。紙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在注視着什麼,但又讓人感覺不到它的目光焦點在哪裡。
紙人是清代馬尾辮的造型,頭上帶着一個黑色的小圓帽子,身上穿着紅色與黑色相間的長袍馬褂,它的雙手搭在老頭子肩上,側過臉來,就這麼看着沈聆和宋明夷。它的動作很自然,仿佛真的是爺爺在背着小孫子,但是那種詭異的氛圍讓人心底發毛。
“啊……”
就在宋明夷要尖叫出聲的時候,沈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
老頭聽見了身後奇怪的動靜,他正将大門的插栓插上,轉過頭看着兩個女孩子,而他背上背着的紙人就這麼偏轉了一個角度,從老頭的後肩探出半個腦袋,“窺探”着她們。
“沒、沒什麼事情。”
沈聆捂着宋明夷的嘴巴,使勁給她使眼色,但自己也已經全身冒冷汗了。
這也難怪,在大晚上來殡儀館,碰到這麼個邪門的老頭子,背上還背着一個葬禮用的紙人娃娃,擱誰、誰不發毛?
但沈聆已經從一系列的靈異事件裡鍛煉出了心理承受能力,她深知有些時候冷靜比驚慌失措更能讓人活下去。
“沒事,我這小姐妹就是第一次來殡儀館,她有點兒緊張而已。”
沈聆用手掐了一下宋明夷的後腰,宋明夷疼得龇牙咧嘴的,一下子害怕,瞪着沈聆。
“第一次來殡儀館?”老頭子擡起渾濁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孩子,半晌,他又像是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來,等哪一天你也被‘送’過來了,你就習慣了。”
他說着,背着紙人娃娃,朝着一樓門口處一間小小的值班室走去。
見狀,沈聆壓低了聲音跟宋明夷交代:“别叫出聲。”
“但是……但是那個紙人……”
“我也看到了。”
“那個不是燒給死人的那種紙人嗎?”
“我知道。但是人家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他是人,你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果他是鬼,你害怕有用嗎?”
沈聆的這句話,倒是讓宋明夷啞口無言。
“算了,我說不過你。”宋明夷說着,打開了手裡的拍攝工具。
但還沒打開幾秒鐘,就被沈聆關上了。
“沈聆,你幹嘛啊?”
“這是你直播的場合嗎?你就拍,不長記性啊。”
沈聆指了指宋明夷手中的工具,又指了指背對着她們、一步步朝着值班室走去的老頭,她在自己脖子前比了個“咔嚓”的手勢,暗示宋明夷不要胡來,否則她們搞不好要被“解決”掉。
“背着紙人的人可不常見!我跟你說,如果這個東西拍成視頻放在網絡上,那高低得是一個熱點啊!”宋明夷不死心,作為一個靈異主播,她挖掘真相的熱情似乎永遠不會被澆滅,越是詭異的地方,越能激發她的創作靈感。
“你這不就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權和肖像權嗎?人家老爺爺還沒答應你上鏡呢……”
“萬一他是鬼呢?鬼能有什麼隐私權?”
“是鬼的話,能同意你這樣搞?你不要命啦!”沈聆嗆了她一句,“我跟你說,你要拍的話,到時候出事了,或者被鬼纏身了,我可不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宋明夷白了沈聆一眼,嘴上雖然抱怨着,但還是乖乖地将直播拍攝的東西收進了随身攜帶的挎包裡,她帶着一個雲朵包,這個斜挎包看似小巧,但裡面容量很大,是專門用來裝直播工具的。
沈聆見宋明夷作罷,這才稍稍放心了下來。
宋明夷多數時候還是靠譜的,但是在涉及到直播話題的時候他,她就好像是脫缰的“野狗”一樣,老是削尖了腦袋想鑽入迷局之中,了解隐晦的靈異事件,殊不知,這些事情也不是可以輕易沾染的,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樣的事情見多了,眼睛就不幹淨了,有時候沈聆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和宋明夷合作,這樣會不會害了這個無知的花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