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陳耀宗。
顧名思義,在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夠光宗耀祖。
準确的說,是他的父親這麼希望的。
畢竟,他的母親也是從人販子手裡賣給他的父親的,在他出生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父親打罵母親,一開始他還會疑惑這一舉動,但久而久之,這個家裡似乎就已經分為了不同的等級,他的父親,是地位最高的人,而母親,作為家裡唯一的女性,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人。
但遺憾的是,叫了這麼個名字,後面所有人幾乎都叫他“傻子”,叫得久了,逐漸讓人忘記了他的真名。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看着父親打罵母親,這樣的事情見多了,便形成了他的固化思維,認為男性就是應該如此對待女性,并且通過這樣的方式樹立家庭權威,他對母親也不是很客氣,可沒想到,父親的苛刻并不隻是對母親,對自己亦是如此。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父親四十多歲才讓母親懷孕并生了他,卻一點不耽誤他的早熟。
他從很早開始,就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原始森林”,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要靠蠻力分等次,在社會上,也有不同等次的人,而那些人依靠的是更高級的“蠻力”,或許是金錢,或許是名利。
在四歲那年,偶然一次被打後、在他昏睡期間,聽見了床頭父母親的對話,尤其是母親,擔心父親這麼打下去會把孩子打傻掉,從那時候開始,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有别的路可以走的,如果裝傻,就不必肩負着這麼重的期望,也不必因為沒有達到父親的要求就備受毒打。
于是從那天開始,他就開始裝瘋賣傻了起來。
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在電視上看到過傻子是什麼樣的,比起歪嘴流口水的傻子不同的是,他更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心智不全”的傻子,至少那樣,父母不至于放棄自己,但又不會強迫自己學習進步,他可以一輩子啃老,而且不必再遭受毒打。
這麼百利而無一害的想法趨勢下,他的裝傻一裝就是二十多年。
剛開始他還會在無人知道的深夜裡洗把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默默複盤自己今天裝瘋賣傻的表現還有哪些不足之處,也會對着鏡子提醒自己要保持做一個正常人的理智,但後來,他也開始分不清自己是真傻還是裝傻,逐漸的,他說的話,沒有人會當真他,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人會在意,身邊所有人不會因為他搞砸了某個事情就對他動辄打罵,也不會因為他邋裡邋遢而嚴詞訓誡。
他挺喜歡當一個傻子的。
至少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也會是這樣。
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某天,他的母親看着他默默流淚,并說着擔心他娶不到媳婦的事情,他這才意識到,扮演一個傻子,或許也并不全都是好處。
沒有人會想要嫁給一個殘障人士。
他的母親替他說了好幾次親,求了周圍許多媒婆紅娘,但是當對方聽到他是個傻子的時候,總是掉頭離開,甚至會留下冷言冷語的嘲諷,他也曾經試過告訴他們自己不傻,可這些所話又會被當做傻話而被無視。
他這才發現,面具戴得太久了,就連周圍的人也會将自己的真話當作傻話。
他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傻子了,早已經無法變回正常人。
于是在走投無路的着急下,他的父母親,選擇了另辟蹊徑——買一個女孩。
是的。
這條路,是一條很熟悉的路。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就是這麼被賣過來的。
他知道這條路一定行得通,隻要女人生下了孩子,心就被拴住了,就不會再想着逃走。
他曾經在門外聽到了父母親在商量這件事情,雖然母親也試圖阻止,但父親的拳頭還是讓她閉嘴了。
他也滿心期待着自己未來的新娘會是怎樣一位姑娘。
就在幾天之後,秦琴,出現了。
準确的說,是被用一輛面包車拉來了他們家。
他的父母先和人販子談好了價格,在交完定金之後,秦琴被一輛面包車送來了他們家,剛開始來的時候,她被人用狗鍊子拴着,手腳全都綁住了,頭上帶着黑色的頭套,嘴巴裡塞着白色的棉布條,在她被扔到屋子裡的時候,她拼命掙紮着,但他家老頭子将秦琴的腦袋揪着在地上用力砸了幾下之後,秦琴就暈過去了。
在秦琴暈過去的時候,父母便交完了尾款。
在人販子坐着面包車離開之後,秦琴變成了他們家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