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也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雖然從外婆那裡接手了陰廚的傳承,但她還是菜鳥入門級的學徒,如果遇到真正強大的厲鬼,她除了黑狗血能夠保命之外,并沒有其他底牌。
沈聆本能的感覺到這次的問題并不好處理,這一次在産科出現的鬼似乎瑞景路的鬼更厲害一點,她會化形,甚至會化成宋明夷熟悉的護士長的樣子出現,從當時和護士長的接觸來看,當真半分意識不到那并不是真人,可見那隻鬼并不是普通的鬼。
外婆曾經說過,人死之後,靈魂會離開□□,但在離開□□之後,沒有了□□作為靈魂的承載,靈魂是無處可去的,并且重量很輕,甚至一陣風就能夠吹散,沒有轉生的鬼魂,或許會附着在一些能量、磁場比較弱的動物上,例如蝴蝶、蜻蜓等,再者,便是在暗無天日的角落凝結自身的能量,試圖在天地之間存留較久,常見的便是久無人居的老房子出現鬧鬼事件,或是兇宅這種本身凝結着較多怨念的地方,才能存留較久的鬼魂。
可當前沈聆她們遇到的鬼,顯然比一般的鬼更厲害一點。
她甚至能夠以活人的形式出現在她們面前,和她們對話,她可以是任何人的樣子,也可以是走廊盡頭的黑影,她的動作很快,一瞬間的功夫便能如煙霧一樣閃現穿過她們,卻又可以影響無生命物體的磁場,讓沒有差點的身高體重檢測儀出現靈異事件。
——她一定有什麼冤屈。
——如果不是強烈的恨意,一個人是不會這麼幹脆地跳樓自殺的,更不會在死後化為孤魂野鬼,徘徊不散。
——如果我能成功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孩子,說不定我所積累的陰德會更多,沈凝的身體就會更快好起來……
沈聆這麼想着,走到了護士站的工作台前,她低下頭,方才宋明夷拿出的跳樓自殺的産婦的病曆本還攤開在桌面上,自殺産婦的身份證複印件正面朝上,産婦的黑白照片裡,那雙無神的眼眸就這麼靜靜注釋着沈聆,不帶任何溫度一般,令人看着毛骨悚然。
她叫秦琴,2000年出生,但她的生命卻戛然而止在2024年,她隻有24歲,卻陵川市平安醫院生下了一個孩子,在這個年代,一般很少有這麼早婚的人,她生孩子的事情,一定與她跳樓自殺的事情密不可分。
沈聆這麼想着,翻看了一些秦琴的病曆本,發現上面隻要是簽字的地方,都是秦琴一個人的簽名,她的簽名小小的,應該與她的性格有關,如果一個人平日裡是小心謹慎的人,那麼她的簽名往往也很秀氣,相反,如果一個人對自己極度自信,那麼她的簽名一般都很豪放。
而秦琴的簽名裡透露出的,是這個人的畏畏縮縮、小心謹慎。
宋明夷見沈聆在翻閱病曆本,忙湊上來好奇地問道:“你在做什麼呀?”
“這個秦琴……是未婚先孕嗎?”
“你怎麼知道?!你有看新聞?”
“沒怎麼看,但是我看病曆本上全都是她一個人的簽字,如果是正常結婚的女人來産檢生産,病曆本上至少應該有父親的姓名才對,但是這個秦琴很奇怪,病曆本上的簽字隻有她自己,分娩的簽字也是她自己。”
宋明夷點了點頭:“對,她是個比較特殊的病人,自從懷孕之後,她似乎就沒有産檢過,全市的醫療系統都共享電子病曆和就診記錄,但是我們醫院并沒有查到她在其他婦産科醫院有過産檢記錄,她幾乎是……自從懷孕之後一次都沒有産檢過,直到分娩才被送來醫院。”
“被送來醫院?什麼意思?”
宋明夷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她被送來醫院是因為出現了孕期出血的情況,被好心的路人在公廁裡遇到,當時她流了很多血,已經昏迷了,在住院之後,沒等我們聯系上她的家人,她就急産了,生下的孩子沒有足月、身體比較虛弱,被送入新生兒監護室,當天晚上她忽然跳樓自殺……一直到今天,新聞鬧得這麼大,她的家人都沒有來醫院。”
“這也太不負責任了!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到孩子出生都沒有來看一眼……”
“對啊!我們産科的姐妹們都很生氣,死掉的那個女孩子怪可憐的,抛棄她的一定是個渣男!”宋明夷憤憤不平地說着,對女孩子的同情以及對渣男的憤怒倒是沖淡了幾分她内心的恐懼。
“她沒有結婚嗎?”
“從新聞上報道的情況來看,她沒有結婚,但是目前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誰,她在我們陵川市的職業技術學校讀書,今年還在實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懷孕了,甚至我懷疑啊……那天路人在公廁遇到她大出血,也是因為她想自己在公廁生孩子……”
目前來看,秦琴的事情似乎疑點重重。
一個妙齡少女,不知道為何原因未婚先孕,而且沒有産檢,一直到要生孩子的時候才被路人在公廁發現……孩子的生父至今美美隐身,甚至秦琴的父母也沒有出面管過自己的外孫……
——這一切太奇怪了。
——如果秦琴一開始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為什麼會拖到快足月呢?
——如果秦琴是想要這個孩子的,為什麼一次都沒有産檢過?
……
沈聆深思着,她的表情十分凝重,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宋明夷看着沈聆的表情,隻感覺到周圍的寒氣似乎更重了一點,她用手擦了擦胳膊,用手肘頂了頂沈聆:“喂,你在想什麼啊,表情這麼難看?”
“我在想……如果要搞清楚這一切的原因,還是要直接去問問本人比較靠譜。”
“哈?”宋明夷一愣。
沈聆轉頭,看向了宋明夷:“你不是見過嗎?我和亡魂對話的場面。”
“你的意思是……”
沈聆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上秦琴的病曆本,聲音裡透着寒氣,目光卻看向了走廊另一頭的深幽:“我的意思是……我想和秦琴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