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措慌張的抵抗,仿佛一隻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籠中鳥。
但下一刻,你倏然沖他咧嘴一笑。
趁他不備,驟然地聚起靈力,狠狠地打向他的胸口。
他左手捂着胸口彎下腰,龇牙咧嘴地痛呼一聲,緊接着他一直暗自用力搭在門上的手被你狠狠地用裹挾靈力的手指擰着。
自從上次用靈力對付過這裡的鶴丸國永後,你真是越發的熟練了。
為了讓這人長個記性,這次你可是用了十二分吃奶的力氣。
“嗷!”
他疼得收回另一隻手。
聽見他剛剛還蕩漾着磁性的尾音成了破音的悶哼,你痛快地嘲笑了他一聲,趁機推開門,而後也不忘報複他剛剛對你的威脅。
好不容易逞強直起腰的笑面青江,擡眼就看見你指尖亮起來的靈力正對着他的劉海。
你想,他這麼愛用手指卷頭發,一定不想以後沒得卷吧?
果不其然,他虎軀一震,沒敢再動。
“今天的事情我們各自就當做沒發生過。”你冷哼一聲,“不然你的頭發就别想要了。”
一陣沉默後,他苦笑一聲,連忙點了點頭,狼狽的模樣看得你心頭痛快。
真是好不可憐。
“我知道了。”
他捂着差點就腰斬的劉海,眼中強撐着的笑意都快碎了。
你聽到他的回答,不再跟他計較,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去了大門的相反方向。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去确認。
你離開的背影在笑面青江的眼裡漸行漸遠,他彎着腰的狼狽樣子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他挺直了腰背,望向不遠處的拐角,靠在門外,好整以暇地靜靜等着。
而就在你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後,一道輕巧的腳步聲自不遠處再次傳來。
是不久前在笑面青江門口路過的那人。
“這麼愛玩,玩脫了吧?剛剛那一聲慘叫,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你真是活該!”
一道乖巧又可愛的矮小身影出現在笑面青江面前,但這乖巧可愛的臉龐上卻出現了與其相貌不符的戾氣。
“我真是不想再管你了——”那人抱怨着,目光逐漸落在笑面青江空蕩蕩的身側,瞬間瞪大眼睛,“你這是她放走了?!”
螢丸快步走過來,綠色的眼眸在深夜中閃爍着暗暗的熒光,他冷淡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對他此行為不滿的愠怒。
“要是他發現了,怪罪下來,我這次可不會幫你說好話了!”
笑面青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扇子,褪去剛剛輕浮的樣子,展扇而笑,眼睛彎彎似乎對于螢丸因他而生的氣,感到開心,“他如何怪罪?”
螢丸看他笑眯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将笑面青江身側的門框一頓錘,“你還有臉笑!要是被他真怪罪了!我可護不住你!你怕不是要被那老頭丢進後山喂狗!”
“诶?後山那中荒涼的地方哪裡有狗?”笑面青江揶揄一笑。
“你!”螢丸一噎,怒氣更甚了,“是啊!後山沒狗,但你進去了不就有了嗎?覺得榮幸嗎?為後山那破地方增加了一個新物種?算了!與其讓你禍害那地方,還不如現在就讓我把你解決了,也好過那人派山姥切過來給你劈成好幾節,還得讓我給你收屍!”
“哎呀呀……”笑面青江看螢丸是真生氣了,面上的笑意收斂了些,擡手求饒,但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看來還是舍不得把他丢進後山呀。
笑面青江今天又被自家的夥伴溫暖到了。
“好啦——我不會被他扔進後山的,也不會被山姥切劈成好幾節再被化成灰的。”笑面青江連忙上前摸了摸螢丸的頭,雖然隻摸了一下就被狠狠拍走了,換來了手背都差點被打腫的後果,但他依然很滿足地揉了揉發紅的手,輕聲細語地湊到怒氣沖沖的螢丸身邊解釋道,“……今夜放審神者走,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而且今夜我隻是請那位好心的審神者進來待了一會兒,可什麼也沒說,也沒做~他怪不到我頭上。”
螢丸聽話一愣,沒好氣地推走他,走進門,擡手将門關起來,聲音放低,“他想要的結果……什麼意思?他巴不得她今晚上跑?”
笑面青江順着他的力道,向屋内走了幾步,笑意盈盈的。
這人看起來生氣到好像要把他打一頓,但心裡還是有他,不然怎麼把門關起來,怕别人聽到,怕他惹火上身了呢。
哎呀呀,當初砍了那糟心爛透的原主人後,真是沒白把他背着逃跑了三天三夜,才逃到這裡。
螢丸被笑面青江的笑臉臊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咚咚咚地給了笑面青江好幾錘,“笑什麼笑!快說啊!”
“好好好。我說我說。”笑面青江一副可憐兮兮地側過身,将螢丸所有的拳頭都收下了。
他揉了揉有點疼的胳膊,看着單純的螢丸,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的光,但又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給人希望,又将其斬斷……才好将人留下……你懂了嗎?”
話罷,他怕自己這位單純的同伴被自己這句話教壞,便慢悠悠地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今天去後山,遇到山姥切了嗎?”
聽到這話,螢丸便知道他想問什麼了,正了正神色,嚴肅道:“嗯,跟你猜想的一樣,他今早就去見了燭台切。但沒多久,我就見他出來了,他看起來面色不太好,我猜大約是燭台切快支撐不住了。”
“嗯……”笑面青江合上扇,沉吟幾秒,輕笑一聲,“那估計山姥切如今也沒了辦法了,就看他現在要忍到何時,會向那位好心的審神者開口了。”
“你笑得好壞。”
螢丸盯着他,冷不丁地開口。
笑面青江擺弄折扇的動作一頓,“有嗎?”
“有。”螢丸學他剛剛笑的樣子,“像這樣——桀桀桀——”
“就好像你特别期待山姥切遇到麻煩,走投無路,最終折斷自己的傲骨……壞透了。”
“我壞!?沒想到你這麼說我!”笑面青江看着螢丸鄙視的眼神,瞪大眼睛,一副無法接受地摁住胸口泫然欲泣,“這還不是在這裡被壓迫太久了…整天看見山姥切像狗一樣被那人使喚,拿着刀到處威脅處理别人…突然覺得報應到了嘛~”
說到後面,笑面青江帶笑嘴角的弧度扯得很大,但眼底的笑意卻淡了好幾分。
他依稀記得,十幾年前他拼盡一切把差點暗堕的螢丸從後山背回花街,好話說盡求山姥切讓螢丸留下,可山姥切國廣卻依然在花街盡頭拔刀向他,驅趕他。
若不是螢丸那天那晚被螢火相救,他想,他怎麼樣也要了山姥切國廣的命來陪葬。
但說來也好笑,山姥切步步相逼,将他們逼回後山,卻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
後來他才通過螢丸知道……那後山中,數不清的能歇腳的山洞腳落裡,都被山姥切國廣留下了他斷斷續續攢了數十年的微薄靈力。
而他們逃到的那個山洞,正巧也是他曾存放過靈力的。那漆黑的山洞盡頭,正巧也有十幾隻螢火蟲正盤繞在那角落微薄的靈力之上。
……他至今都說不清他對山姥切國廣是什麼感情,是恨,是恩,是不屑,是不可置信,還是其他什麼。
思及至此,他沒忍住又摸了一下螢丸的頭,可他摸了許久都沒來等來螢丸的毒打,便有些詫異地看向螢丸。
隻見面前的少年眼中閃爍着熒光。
“要是那位好心的審神者……能給他一點靈力就好了。”
螢丸注意到笑面青江怔愣住的目光,突然笑了。
“要是能把她搶來做我們這兒的主公就好了!對吧,青江!”
笑面青江微微睜大了眼睛,這習慣性帶着魅惑春水的眸子裡忽然照進了一抹春日暖陽,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對着螢丸的笑臉忽然地相視一笑。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他的言語斷斷續續,似乎陷入了某種他曾幻想過的場景,“……想想就覺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