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從甯安縣駛出,經過一段很長的泥路才進入大道,大道是通往市區的國道,道路會平整很多。
進入大道後丁蒙開始加速。
從甯安縣到甯市,再從甯市途徑慶市,山市,最後才到達廣市。
虞茵這幾天并沒有怎麼休息,上車沒多久就睡着了,等到達廣市才悠悠醒來。
丁蒙聽到動靜回頭,憨憨地笑了一下:“嫂子您醒了。剛好我們到廣市,大概還有半個鐘我們就可以到老大家。”
“到了?”虞茵驚訝往窗外看。
虞茵上輩子是粵省人,高考後成績都沒有出來,就自己跑到廣市找暑假工賺學費。
那是她第一次到廣市,也是她第一次真實的看到了廣市的繁華。
然而七十年代的廣市跟二十一世紀不同,雖然同樣繁華,但七十年代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高樓大廈,沒有令人炫目的現代設施,有的隻有保留着年代感的騎樓和嶺南特色的青磚房。
廣市的馬路很大,兩邊馬路都有很多自行車在行駛。
行人很多,時不時還有一兩輛公交車或電車開過...這是以後廣市往一線大城市發展的雛形。
“真好啊!”
虞茵眼裡滿是看到新事物的歡喜和好奇,丁蒙見虞茵打開車窗看窗外的風景,特地為她開慢一些。
他想着反正現在還有時間。
不急。
可他們這邊不急,裴家那邊卻急瘋了。
特别是裴二叔家。
裴家二叔和章桂花接完新娘回來,準備要開席才知道盛思楊娶兒媳婦,竟然把小半個荔河區公安局的公安都請來。
這還得!
章桂花敢膽大包天把自己小兒子結婚的日子,定在跟裴湛同一天,就是知道盛思楊性格軟弱,加上又同是她兒子結婚,她肯定會壓着裴湛不許裴湛反抗,她才想在這一天蓋過盛思楊的風頭。
她想讓整個桂圓坊的人知道,裴家的媳婦是她章桂花最好,家裡的親朋好友都來他們家喝喜酒,不去盛思楊家就能證明一切。
以後再有人敢拿她盛思楊跟她對比,她就罵死她。
可是現在——
要是公安局的人來給盛思楊家祝賀,那他們家算什麼?
那些沒錢的親戚不僅不能給她掙面子,還會把她家精心準備的酒席吃個清光。
這算什麼?
賠了夫人又折兵?!
章桂花越想越氣,當着知道盛思楊家請來公安和領導喝喜酒後就開始躁動不安的親戚面前,把裴二叔裴廣義拉進了房間。
随着‘嘭’的一聲把房門關閉,章桂花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你現在過去,讓盛思楊把公安還有哪些什麼領導都趕走!”
“你瘋了嗎?”裴二叔裴廣義甩開章桂花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讓我去跟我大嫂說,讓她趕走領導?”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章桂花我告訴你,差不多得了啊。”
“得什麼得了,今天是你兒子結婚,你是不是想讓你兒子沒臉?”章桂花尖叫。
裴廣義冷笑了一聲,“你是怕兒子沒臉,還是怕你自己沒臉?”
“你做的事别以為我不知道。我大哥走了,大侄子也沒了,我大哥家就剩這麼一個兒子,要是鬧得太難看,我絕不放過你。”
章桂花沒想到裴廣義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說這些話。
她錯愕,難以置信,伸起手就往裴廣義的臉抓,“你說什麼?”
“你不會放過我?”
“你想怎麼不放過我,我這麼做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你裴廣義,還有你那兩個好兒子。”
“你大兒子又蠢又木,娶的媳婦又不讨好人。他們一輩子就這樣,不會有出息,我們以後隻能靠建國。”
“建國現在出息了,娶一個電影售票員回來,女方家裡又有人當官,有這樣的媳婦男方家要是不厲害一點,你以為你能壓得住?”
“你别忘記了,你小兒子建國的工作還不是他的!”
章桂花和裴廣義的小兒子叫裴建國,小學沒讀完,一直遊手好閑。他現在的這份工作原本是裴廣義的親大哥,也就是裴湛死去的親爸裴廣源的。
後來裴廣源死後被大兒媳接手,大兒媳走後,這份工作又因為裴湛一直不結婚,暫時落到了裴建國手上。
它之所以能落到裴建國手上,還是章桂花夫妻倆過去求了很久,簽了協議才拿到手。
協議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要裴湛結婚,工作就要歸還給裴湛的媳婦。
章桂花搞了這麼多花樣,不惜收買媒婆,讓媒婆給裴湛找個壞鄉下女人,不惜讓自己疼愛的小兒子結婚都要跟裴湛同一天,為的除了讓她踩盛思楊一腳,更重要的是讓親戚選擇陣營。
隻要親戚都站在他們這邊,就算以後裴湛的媳婦想要回工作,也要看他們鬥不鬥得過他們。
她謀算了這麼久,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裴廣義。
裴廣義倒好,關鍵時刻就想起對方是他的大嫂了。
他要是真當盛思楊是大嫂,她當初找媒婆被他撞見的時候就應該阻止她。
而不是馬後炮,現在出亂子了,就想起大家是一家人。
狗屁的一家人。
這家早在兩個老家夥死後,兩家為了争奪老兩口留下的工作和房子,早就分了。
“嘶!你幹什麼?!”裴廣義雖然及時躲開,但還是被章桂花抓傷了下巴。
他的手輕輕碰,就能感覺到皮肉分離的痛感。
“你是不是真的想讓這個家丢盡臉了你才罷休。”裴廣義疼痛大吼。
“是我讓這個家丢臉的嗎?”
“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今天誰也别想好過!”
章桂花比裴廣義更兇。
裴廣義了解章桂花是什麼樣的人,要是現在不如她意,她是真的會鬧。
那到時真的什麼臉面都沒了,他狠狠地瞪了章桂花一眼,“下不為例。”
最終裴廣義把衣領拉高遮住傷痕,打開門,往外走。
章桂花哼了聲,理所當然地緊跟其後。
衆親戚一看兩人出現,立馬圍了上來。
因為裴廣義是男人,并沒有人把他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