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梅園的小宮女看着隻有十來歲,鼻尖被凍得通紅,思弦叫她去跟姐妹吃茶,小宮女樂得一口一個好姐姐。
梅園花開得正豔,宋阙卻無心賞花,一想從思弦口中打聽點有用的消息。
思弦不近不遠地站在他身邊,宋阙偏頭說:“快年末了,姑姑要叮囑阿姐莫要太操勞。”
思弦并未多想:“前幾年太後出宮禮佛了,後宮大大小小的瑣事都落在娘娘身上,前些日子操持宮宴勞心勞神,這幾日又聽聞少爺落水,連着好幾晚噩夢纏身。”
“可曾叫太醫瞧過?”
“瞧過了,開了幾服安神的方子吃,但都治标不治本,娘娘這是心病......”
思弦突然察覺失言,沒再說下去。
宋阙适時扯開話題:“最近宮中可有什麼怪事?”
思弦遲疑:“怪事?前幾日聽小丫頭們拌嘴,說是椒房殿那頭出現了一個天坑......”
話還沒說完,身後匆匆忙忙趕來一個小太監:“姑姑,皇上身邊的衛公公來傳喚,召見小羅大人。”
思弦:“皇上這個點不是剛下早朝嗎?可說是為何事?”
小太監縮頭:“奴才隻是個傳話的。”
羅懷玉并無一官半職,早年因為國舅爺的身份,皇帝企圖給他在朝中安個閑職,但都被羅父四兩撥千斤地推辭了。
怎麼無端召見?
不等思弦再問,宋阙将披風解下,輕輕撂在她懷中:“我去找阿姐。”
思弦将披風團吧團吧趕忙跟上。
羅母在偏殿早已不複來時的從容,又顧忌着不能太失儀,在座椅前反複踱步。
皇後安撫:“母親莫慌,陛下應該隻是關心懷玉的病情。”
羅母心想,這話說出去誰信。但礙于女兒如今是一國之母,不好在她面前口無遮攔。
皇後哪能不曉得她的性情,無奈道:“母親,陛下幼時大病一場早将往事忘得一幹二淨,若非如此,你們也不會将我嫁進東宮。”
羅母滿腹的牢騷在聽到女兒最後一句話時戛然而止,她也不敢鬧了,扶着椅子緩緩坐下。
宋阙進來時感受到二人間萦繞的沉悶氣氛,直覺事情不簡單。
羅母眼中含淚,一言不發,相比之下皇後鎮定多了。
“陛下口谕,不得不從。懷玉你是聰慧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本宮教你。”
“是。”宋阙心中稍微安定些。
衛公公等候多時,見到宋阙忙迎上來,先是一頓誇:“小羅大人越發風流倜傥了,上次見還是去年宮宴上......”
待他說完,宋阙才溫聲和氣地開口:“公公見諒,前幾日落水燒的厲害,許多事都迷糊了。”
衛公公先是詫異,而後唏噓:“小羅大人受苦了。”
鳳儀宮地處後宮正中,距離暖閣不算最近,路上還會經過麗妃的椒房宮,以免沖撞後妃,衛公公手下那幾個小太監早早在前頭開路。
椒房宮這幾日也并不安生,旁邊的小花園裡頭幾個侍衛進進出出。
宋阙有心多問一句:“這是怎麼了?”
衛公公回他:“前幾日醉春煙裡頭有大動靜,太監宮女去看,發現地上居然捅了個窟窿......”
宋阙故作驚訝:“可調查出原因了?”
衛公公面不改色:“是麗妃娘娘宮裡的人辦事不仔細,原本想着挖個坑栽點海棠玉蘭,等入春了開得喜慶,誰曉得最後幾盆都被人領走了,便想着擱置幾天,誰承想一擱就擱忘了,恰好又是風雪天,把那坑蓋上了。”
很明顯是假話,宋阙看破不說破,順着他的話:“原來如此,想來是積雪太厚将坑壓垮了。”
衛公公點頭:“可不是嗎,有個值班的小太監恰好踩在上頭,為此丢了性命呢。”
聞言宋阙沉默。
衛公公自顧自歎息:“臉都摔爛了,哪個宮裡的都認不出來。”
穿過醉春煙往前走,再拐兩個長街就能到暖閣,過門檻時宋阙心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
就這一瞬間的功夫,一道冰涼的觸感從他褲腳往上竄。
宋阙吓了一跳,正打算停下撩起袍子看。
久違的女聲在腦海響起——
“系統0000,已重新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