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宋阙就在柳雯家樓下站着,目睹了全程。
宋阙在心裡豎大拇哥:“當初她敢往程徹臉上畫烏龜的時候,我就猜到她有這股狠勁兒。”
這辦法對付一般無賴或許作用不大,但對于柳家這樣多年紮根在本地,要點臉但不多的家庭,一打一個準。
缺點就是得豁得出去,而且必須承擔随之而來的流言蜚語。
柳父不敢在明面上打罵柳雯,就在家裡克扣她的夥食,在她寫作業的時候發出各種噪音,在她房間抽煙......可以說無所不盡其極。
知道他心情不好,這些天柳母和弟弟都繞着他走,柳雯也能忍就忍,她還沒有自負到因為一次的逞兇鬥狠就認為自己能跟父親硬碰硬。
柳父又過了幾天皇帝般的日子,要是下樓不被一群人嚼舌根就更好了,他将一切都怪罪到柳雯頭上,想着等事情平息了一定要她好看。
宋阙這幾天也沒閑着,在商城用他那微薄的積分買了張定位卡,在柳父出門時偷偷讓江樓月用在他身上了。
積分隻進不出的感覺并不好受,好在道具卡十分給力,在一天傍晚,柳父偷偷出門了。
當了幾天縮頭烏龜突然出來必定作妖,宋阙佯裝出門散步,順着江樓月标記出來的位置找了過去。
那地方并不隐蔽,鮮紅的牌頭很是紮眼,——一線牽婚介。
附近是足療城,傍晚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這家婚介的牌頭隻拉了一張紅布,挂上亮閃閃的霓虹燈管,俨然一個三無産業。
他們總不至于傻到以為柳父是老來俏想找個外遇搞搞,這他媽一看就是針對柳雯的伎倆。
宋阙像丢出精靈球一樣,指揮道:“我進去太顯眼了,你去。”
江樓月:“......”
下次她要是再看到論壇有人說系統沒用,就把宋阙砸那人臉上。
這個一線牽婚介外表看着十分不靠譜,但裡面......依舊十分不靠譜,布置的跟婚房一樣,大紅元素怎麼鋪張怎麼用,生怕别人不知道“婚介”兩個字的意思。
江樓月一進門就看見柳父笑着跟一個花襯衫的女人客套寒暄。
女人并不年輕,隻看年紀應該在四五十歲左右,臉上畫着淡妝倒顯得幾分風情,和人們傳統印象中的媒婆很不一樣。
“老哥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女人一張口,江樓月驚掉一層雞皮疙瘩,很難形容,她原本的聲線應該偏犷,夾起來怎麼聽怎麼别扭。
但柳父似乎并不覺得,臉上喜滋滋的:“還是為我家那丫頭的事來的。”
江樓月心裡了然。
女人臉上閃過一瞬尴尬,但又職業素養很好地掩飾過去了,想來也聽說了柳家最近的熱鬧。
“老哥哥,不是我辦事不盡心,隻是你姑娘......年紀太小了。”
說出去還是個讀高中的未成年,哪家敢要,就算有些癖好特殊的人喜歡,她也不敢接這活啊,損陰德的事兒。
豈料柳父大手一揮:“我家要求不多,也不是非要那些正經人家,隻要彩禮到位,都好說。”
這話就差直說賣女兒了,女人心裡實在瞧不上他這做派,但開門做生意還是得笑臉相迎。
隻好推诿道:“我幫你留神着呢,你家姑娘實在小,不如等畢業之後再談......”
柳父不耐,臉上笑也減了不少:“那不成!越養翅膀越硬,現在都敢跟老子叫闆了!天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真養到她讀大學,還不得跑到老子頭上撒尿呢!”
這話聽着實在糙,女人幹笑着安撫:“好好好,容我幾天,我再問問我那些老姐妹手頭上有沒有合适的。”
柳父拍着桌子威脅她好好辦事,離開時探頭探腦的,生怕被人看見。
女人沖他離開的背影啐了口,罵了句“什麼東西”,然後撥通手邊的紅色座機跟老姐妹吐苦水。
門上挂着的一排紅色編繩突然晃動起來,挂着小珠串的穗子叮叮當當地響。
女人将電話撂下,話音戛然而止,還以為是柳父突然折返。
擡頭卻隻看到一個年輕的帥小夥,似乎是被她這店面的裝潢驚到了,久久不願擡腳。
女人對着電話那頭說了句“回聊”,狐疑地望向宋阙,懷疑他是對家派來砸場子的,又或者是公安釣魚執法......
江樓月再三保證:“老闆娘良心未泯。”
年輕帥小夥·宋阙:“信你,我要開始裝13了。”
江樓月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宋阙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女人跟前,從随身的挎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拍在桌上。
動作之迅速,氣勢之磅礴,不禁令人懷疑他在被時空局選中之前是不是幹豪門惡婆婆的。
宋阙目光如炬:“姐姐,來談筆生意吧。”
女人、江樓月:“......”
這天,宋阙在閃着霓虹色彩怪異的婚介待了半個小時,高興而來,盡興而歸。
女人笑眯眯地把他送到門口,嘴裡一口一個小帥哥。
如果有路人經過,勢必引發一場不小的道德譴責。
回去的路上,江樓月問:“能行嗎?”
宋阙信誓旦旦:“等着瞧吧。”
日子平靜過了一周,很快就要開學了,寂靜已久的班級群因為互相傳閱暑期作業答案又活躍起來。
有同學家和柳雯在同一片,在群裡真假參半地講述自己聽說的,柳雯在同年級裡相當出名,對于這樣的八卦大家也樂于成見。
有人同情有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