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媽媽笑：“不用，特意給你做的。”

說着她就接過空碗想再給柳雯盛一勺，柳雯不想麻煩她，紅着臉說自己來。

結果沒扶穩，手一抖将碗底剩餘的湯水都灑在褲子上了。

“哎呀。”宋媽媽拿紙巾給她擦拭。

柳雯慌亂地站起身擺手：“我去樓上水池洗一下就行。”

宋媽媽本想跟着，但椅子上東西太多走不開，隻能叮囑她自己小心，有事打電話。

住院部的電梯一到飯點就擠得很，柳雯想着自己隻是去二樓沒必要占用公共資源，便進了一旁無人光顧的樓梯道。

厚重的鐵門推開又關上，空無一人的樓梯道裡呼吸聲都格外清晰，柳雯下意識屏息。

從她的視角往樓上看，隻能看到拐角的一點光影。

柳雯忍着褲子上黏膩的不适，擡腳就要踩上樓梯，卻聽到二樓傳來鐵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聽聲音是個小男孩，鐵門對他來說還太沉重，因此推門時“哼哧哼哧”的。

他旁邊似乎還有别人在，小男孩說話帶着哭腔：“姐姐，幫幫我，我推不開。”

被他稱呼為姐姐的另一道聲音漫不經心的：“男孩子怎麼能說不行呢，小連加油啊。”

柳雯腳步一頓，她聽出來這道熟悉的聲音正是不久前在廁所被挑釁的少女。

小男孩一下噤了聲，吃力地抵住對他而言像大山一樣的鐵門，好不容易推開後，整個人栽坐在地上。

聲音糯糯的，有些脫力後的顫抖：“姐姐，媽媽真的在樓下嗎？”

陳思味笑意不達眼底：“當然，姐姐怎麼會騙你。”

小男孩信以為真：“那我們快走吧，别讓媽媽等急了。”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柳雯莫名心慌，擡頭想從那一片陰影裡看見偶遇兩次的少女長什麼樣。

少女沒看到，卻看到了最前頭一蹦一跳的小男孩，模樣看着格外乖巧，應該剛到上幼兒園的年紀。

比她那個弟弟不知道乖巧多少倍。

結合之前在廁所偷聽到的話，柳雯心想，少女或許不怎麼待見那個“小媽”，但對這個弟弟應該挺好的。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閃過，柳雯就看到小男孩身後伸出一隻手，細膩白皙，像極了動漫裡才有的手指，每個指甲上都有紅白色的圖案，遠看像雪地裡的紅梅。

梅花順着空氣輕輕攀上小男孩的背，裹挾着一凜冬的寒氣，輕輕一推——

“啊！”

随着慘叫聲響起，重物“咕噜噜”滾下來的動靜震蕩在整個樓梯間。

柳雯吓得瞳孔驟縮。

滾下樓梯的小男孩趴在一二樓銜接的平台上，微微仰起的臉上糊滿血，一張小臉皺巴巴的，早已不複上一秒的天真可愛。

“姐姐......”

柳雯看着橫在自己眼前不到十米的小男孩，心髒狂跳，不知道他是在喊自己還是喊樓上的少女。

熟悉的沉悶腳步聲從樓上往下走。

把人推下樓後少女竟然沒逃走，反而像重返案發現場的兇手一樣審視起自己的傑作！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柳雯轉身就跑。

鐵門厚重的“吱呀”聲令樓上本還從容的陳思味一下變了臉色，她急步追下樓，卻隻看到一閃而過的衣角。

“該死！”

宋阙正在醫院外面的小吃店撸串呢，系統郎心似鐵的警報聲又炸響了。

江樓月：“别吃了，快走！”

宋阙哀嚎：“我才剛坐下來啊！”

柳雯慌亂地跑出樓梯間，也顧不上周圍人奇怪的眼神，隻想趕緊回到宋媽媽身邊。

看她回來的如此之快，還跑得滿頭大汗，褲子上的污漬也還在，宋媽媽擔憂：“怎麼了？”

柳雯想将剛剛在樓梯間看到的事告訴她，但直覺這樣會給她添麻煩，而且她沒有救那個小男孩，宋媽媽會不會覺得她懦弱......

話到嘴邊，柳雯卻不敢說了。

“沒什麼......二樓水閥壞了，修着呢。”

宋阙左手一串烤年糕，右手一串烤青椒......着急慌忙地跑進住院部大樓，樓下卻不知為何圍了一群人。

湊近看才發現擔架上躺了一個小男孩，手腳都軟趴趴的，額頭、鼻孔裡全是血，一個蹬着高跟鞋的女人跟在急救擔架車旁邊跑，眼淚把妝都暈花了，高跟鞋崴腳好幾次她都渾不在意。

“小連你别吓媽媽呀！”

江樓月認出她，正是在衛生間對陳思味陰陽怪氣的女人。

然而在這一陣兵荒馬亂中，江樓月看到無人在意的護士站，陳思味笑着和護士比劃着什麼。

——“我在一樓丢了一對貴重的耳環，能幫我查查監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