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好像沒挑幹淨，唇齒間仍有沙沙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她把箭收回到箭囊裡，将它咽了下去。

百姓們喝的都是這樣的水，徐妙元也喝過。既來之則安之，沒什麼不習慣的。陸明晞在心裡對自己說。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笃笃敲了兩下。她放下杯子，剛想起身開門，就已經有一人等不及般極快的從門外閃了進來。

陸明晞看見來人那快到殘影的模樣，心想這麼快的速度全世間可能隻有一個，于是又咕咚坐了回去。

言黎急吼吼大步邁入房間，徑直朝着她奔來。

陸明晞張嘴想問，言黎卻一伸胳膊一翻手，“啪”的捏住了她的兩腮，手指夾着一枚黑色藥丸，躍躍欲試的想要塞進自己的嘴裡。

陸明晞被鉗制住動彈不得，就連話也說不出。她瞪着雙眼，瞠目結舌的仰頭望着言黎的動作。

陸明晞出生即尊貴，雖然極力不想奢靡，但幼時生個小病小痛還是無數嬷嬷、女官哄着抱着才能将将把那藥咽下去。後來大了些，她開始學習騎射，身體強壯後幾乎不怎麼生病。但偶爾着了涼還是會感染風寒，陸明晞在喝太醫院配來的藥時還要好好做一番心理建設，配上幾口蜜煎才能喝下。

結果現在……就？！！

言黎不知陸明晞所思所想，隻迅速将手裡一黑色藥丸塞進了她的的嘴裡。

看着陸明晞喉嚨蠕動幾下，确保她将那藥丸咽下去後，言黎這才像松了口氣似的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雖然是強塞進來的，但那藥丸并不苦，反而還有一種特殊的清香。陸明晞暗自咂摸着，比太醫院配的那些好多了。

隻不過還沒等她緩過一口氣來，言黎就搶先一步語氣嚴肅的說道：“水好像有問題。”

陸明晞皺起眉，等着她的下一句話。

“雖然我又不太相信她們會在咱們第一天住進來就下毒，那也太傻了吧！但我總感覺怪怪的……”言黎眨眨眼，“所以，先吃一顆預防一下。”

陸明晞：……

“我這藥能在半月之内除去身體中大部分的毒，但塞北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毒并不清楚，”說完玩笑話，言黎又正經起來，“總之吃喝一切小心，有不對就不要再吃了。”

陸明晞問：“這藥是你配的？”真應該給太醫院那幫人拿張藥方去，看看人家！

言黎搖搖頭，笑眯眯的，“不是，我師傅。吃吧，她好多藥都不給别人呢。”其實不給别人的原因是東方瑛的很多藥隻要見了肉，三步之内必死。

陸明晞剛想說話，不料眼前忽然出現無數金星，胸口處也緊跟着猛然一窒，似乎有千萬根銀針刺入身體。她用力按住胸前，喉頭一甜，哇的嘔出一大口血來。

這一口血結結實實的落到地上，将言黎的半邊衣角都浸潤成了赤色。後者呆呆的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面若白紙的陸明晞，徹底傻了。

嘔出血過後，陸明晞渾身無力的軟軟要往地下倒。言黎連忙從凳上往下一搓，半跪在地上用力接住了她的身體。

“拿的是解藥啊……”她也不管膝蓋跪在了血上，用力将陸明晞撐了起來，朝着床鋪走去——搬一個兩個大活人對言黎來說沒什麼難的，但最讓她疑惑的是陸明晞嘔出的這一大口血。

一路過來，言黎給每個人都喂了藥，她們也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一點水，并沒出現任何類似她這樣的嘔血中毒現象。

難道陸明晞還動了這屋裡的其他東西？言黎将她攙到床上，迅速回身望了一圈——沒有。

就這麼短短一會功夫，陸明晞又趴在床邊嘔出了第二口血。

言黎連忙在床邊蹲下，伸手探住她的脈——即使已經到連嘔兩口血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可她的脈相依舊平穩，摸着隻是有些微微的發亂，根本看不出病結或毒源在哪！

不對……這不對勁……言黎擰着眉頭，從懷裡掏出銀針，先封住了她的心脈防止體内的毒素上流。

陸明晞微微合着眼，手指不斷顫抖，瞧着是極難受的模樣。言黎看了，心中更加焦急，連忙用肖華曾教過自己的方法一一排除病結。

剛摸到肚腹部時，陸明晞嘔出了第三口血。

太慢……太慢……

正當言黎焦急的要跳起來出門放鳴镝箭找肖華過來時，不遠處的房門又被敲響了。

笃，笃笃。

極有規律的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