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相信她可以讓自己不受欺負。”

第十次重複過這句話後，言黎終于停住了念叨，耐不住性子的離開飯桌，滿臉糾結的站在客棧門口遙望着書塾的方向，手裡還在不斷撥弄着腰間的碎銀子，顯然是心裡擔心的要緊卻下不了決心的愁苦模樣。

戚斐收回目光，小聲沖着另外兩人道：“聽聽聽聽，她都這麼說一早上了。”

溫知行豎起耳朵，小口小口咬着手中的胡餅，疑惑的問：“回去看看不行嗎？”

磨叽。終于看不下去的陸明晞忍無可忍将筷子放到桌上，起身沖着幾人發号施令：“走。”

眼見着她虎虎生風朝自己逼近而來的言黎大驚，一縮肩膀切切着說：“我不想去……我隻是看看……”

陸明晞才不管言黎說什麼，隻管攜着她的胳膊一路往城西去。

若言黎不想做什麼，其餘三個人可沒人能驅得動她，更别說強要帶着她出門了。可這次某隻武功天下第一、穩坐青雲榜魁首寶座的小隼卻全程都格外溫馴的被陸明晞拽着，連掙紮都沒有掙紮一下。

走在路上，言黎一直磨磨蹭蹭的小步小步往前邁，嘴裡還在不斷嘟囔着：“我都答應她要走了……要是不幸被發現又要被打手闆了……”

戚斐聞言立刻轉頭仗義道：“怕什麼？！有我們在，一定……”

言黎眨眨眼，滿臉希冀的看着她。

“一定，會在旁邊幫你求情的。”話落，戚斐眼睛一彎，露出了個與狐狸極其相似的狡黠笑容。

言黎：…………

相較于整個晉原來說，城西已經算得上極其冷清，客棧少、走街串巷的小販也少，更沒什麼好玩的，基本都是一些普通人家在住着，平日見的最多的是袅袅炊煙。自從馮仰玉定居在此處後，言黎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冷清、安靜與煙火氣。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

言黎在一家門前站定腳步，狐疑的碰了碰面前幾乎有她腦袋大的燈籠，又擡眸望向遠方……隻見這一路每戶門前竟然都或多或少的挂着和這個差不多模樣的燈籠。現在并不是什麼年節日子，這樣隆重的張燈結彩是要做什麼？

戚斐也同樣感到疑惑：“晉原最近有什麼節日？瞧你這模樣，你也不知道？”

“沒有聽說過最近有什麼節日，”言黎将視線從遠處一層接一層的燈籠收回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挂燈籠。”

“這就奇怪了。”陸明晞道。

似乎又有了一個去看看馮仰玉是否安好的理由。言黎将手收回袖子裡，終于下定決心，擡頭沖着不遠處書塾的方向一鼓作氣道：“到底有什麼事，也得去看看才知道，走吧。”

站到茂盛的竹林裡，她将腦袋探了出去，在看到門前空無一物的書塾後心頭莫名一緊——别人家都挂了，為何隻有竹屋和書塾不挂？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留下什麼标記？！

但好在耳中讀書聲仍然朗朗，教書聲依舊铮铮，這讓言黎暫時的定下了心神，因為書塾唯獨出現的這份異樣而瞬間變得亂糟糟的頭腦也變得清明了些，總算能分出精力思考。

面對與馮仰玉有關的事情時，師門的幾人總會有點草木皆兵了，還總是會忘記馮仰玉的功夫也并不在她們之下……對，一定沒事的。

“應該沒事吧？”溫知行用氣聲問。

“希望沒事，”言黎總覺得不太踏實。她使勁瞪着面前的牆壁，邊妄圖隔牆視物邊諾諾道，“不然我晚上先在這……”

“我覺得不好，你在這待着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戚斐湊近她，用僅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不放心的話，不然我一會讓幾個功夫好的在暗處守着？她們的功夫都是弓影練出來的，雖然不及你，但普通的防禦保護還是能做的。”

弓影……言黎踯躅片刻，最後點了點頭，握住戚斐的袖子一捏，鄭重承諾道：“雇人的錢，等我有錢了就還你。”

戚斐幅度極小的攏了一下眉毛又很快舒展開，颔首應下來：“行。”

這下有雲霁閣的人守在這裡，至少除了基本的安全可以保證之外，還可以确保信息的及時傳遞，對此言黎放心不少。她傾身過去将耳朵貼在牆上，認真聽着裡面馮仰玉的聲音。

“你們怎麼還在這？”

言黎正聽的專注，一道聲音卻突然在身後響起，她吓了一跳，手下意識的就要往刀柄上摸去，刀出鞘的铿然之聲已經響起，眼見着就要……

“是我。”孔硯成上前一步，在幾人眼前晃了一下手，又在看到她們明顯被吓到的神色後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抱歉，是我突然說話吓到你們了。”

“沒事……”言黎掃了她一眼，将手從刀柄上縮了回來，利刃咔嚓一聲又順着原路插了回去，若無其事的背起手低聲哼着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