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峥鳴如有所悟:“太師的意思,是治水必先治貪官?”
淩軒高深莫測,不置可否。
“朕懂得了。朕必教那些憑借權勢為非作歹之人,付出代價。隻不過,”想到什麼,淩峥鳴眸内閃過異色,“若被朕查出,這其中有太師的親信,該怎麼辦?”
這話中試探之意再明顯不過,連葉宛都一時想不出該怎樣替淩軒回答。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淩軒淡然答道。
葉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沖她笑笑,仍是一臉天真無邪。
她唯有回以苦笑。
若他遲些恢複了正常,定要為今日這句大公無私的答複而追悔莫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等于是把太師黨官員親手送到了淩峥鳴的砧闆上,任人宰割嗎?
雖然她也痛恨貪官污吏,但誰能保證,淩峥鳴不會借機發難,為鏟除異己而牽連無辜、除去所有礙眼的太師黨官員?事到如今,她該怎麼幫淩軒?
“太師這麼說,學生心裡就安生了。”淩峥鳴很是滿意,唇角微微上揚,“學生會謹遵太師今日教誨,好好整理一番朝中的吏治。”
“好。”淩軒點頭。
淩峥鳴笑意更濃,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葉宛幾乎敢确定,淩軒癡傻一事,淩峥鳴心知肚明。年輕的帝王已迫不及待,趕着去鏟除異己。
太師一黨危矣。
看來她得想個主意,教淩軒設法挽回危局。
“哦對了,思靜,今日還要謝謝你。”淩峥鳴沖思靜道,聲音異常溫柔,“你大膽進谏,勇氣可嘉,朕有賞。”
思靜受寵若驚,紅着臉搖頭:“民女隻是說出實情,陛下肯為江南的百姓們做主,民女已十分景仰感激,不敢受陛下的封賞。”
“哦,你景仰朕?”淩峥鳴心情大好,笑得有幾分邪氣,“不再是天怒人怨了?”
思靜哪裡招架得住他這番打趣,慌忙垂下頭,頭低得恨不得埋進土裡。
葉宛看不慣淩峥鳴得意忘形的招搖樣子:“陛下若誠心感謝思靜,不如金口玉言,承諾她一定會徹查江南治水案,教惡有惡報,無辜之人更不會妄受黨争牽連,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葉宛特意強調了“無辜”二字。
思靜贊同地擡起頭:“陛下,葉宛姐姐說的,正是民女想說的話。”
淩峥鳴的臉色瞬時有些不好看。
見思靜一副翹首期盼的模樣,他對自己說,君無戲言,就應下了又如何。
“好,思靜,朕應承你,定會秉公處理治水案,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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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思靜。”淩峥鳴離開有一會兒了,思靜仍癡癡地望着他離去的方向,葉宛在她面前揮揮手,喚她回神,“人早走了,你再看,秋水都要被你望穿了。”
“啊。”思靜輕呼一聲,窘迫地低下頭。
“走,外面天色這麼好,咱們去禦花園逛逛。”葉宛提議。
思靜看向陳太妃:“姑母?”
“去吧,好好向你葉姐姐讨教。”陳太妃欣慰地點頭。
想到淩軒,葉宛讪笑着道:“大人,我們姐妹說些體己話,你就不跟來了吧?”
“我也想去禦花園走走,”淩軒打着商量,“我跟在後面,不打擾你們。”
“好。”葉宛點頭,其實她也不放心将淩軒一個人留在聽風苑。
禦花園裡,百花競妍。
兩個容貌各有千秋的女子,肩并肩走在花叢中,人比花嬌,自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跟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的錦衣男子,無論容貌身材氣度都稱得上萬裡挑一,隻是行為頗有些鬼祟,惹人生疑。
淩軒正豎着耳朵,偷聽前方兩名女子的談話。
葉宛指着眼前争奇鬥豔的花朵,問思靜:“你看這滿園的珍奇花卉,比起江南的似錦繁花,如何?”
思靜想了想,認真答道:“都很好,但我更喜歡家鄉的花,天然去雕飾,不似眼前這些,團團簇簇,莫名有些憋悶。”
“英雄所見略同。”葉宛換了話題,“瞧思靜你的樣子,可是入宮前便認得陛下?”
“啊?”一提到淩峥鳴,思靜立刻紅了臉頰,“不算認得。我隻是聽姑母說過陛下的事,見過他的畫像。”
“然後你就對他芳心暗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