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艘畫舫緩緩駛近,立于船頭的不是别人,正是定遠小侯爺,馮元良。
兩船之間尚有一段距離,馮元良已經迫不及待,飛身上了葉宛這艘畫舫。
他目不斜視,直奔着葉宛而去,走到她面前才注意到,原來淩軒和飛揚公主也在船上。
出于禮貌,他上前同兩人打了聲招呼:“見過公主殿下,見過淩太師。”
“馮小侯爺。”飛揚公主微笑着沖他點點頭。
淩軒面色不善,輕哼一聲,算作回答。
馮元良不以為意,轉過身,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着葉宛:“幾日沒見,你瘦了。可是在淩府過得不好?”
葉宛語氣輕松:“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
馮元良朝淩軒的方向瞟了一眼:“在這裡不方便說話,咱們另找個安靜地方。”
此刻淩軒正與飛揚肩并肩站在甲闆上投喂湖魚,對馮元良這番話,恍若未聞。
葉宛笑應:“好啊,咱們也不方便在此打擾公主殿下和淩大人。不如進船艙裡坐坐?小侯爺嗓音聽上去有些幹啞,我給你沏杯熱茶潤潤喉嚨。”
“你煮的茶,我自然求之不得。”馮元良喜出望外。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船艙,淩軒這邊終于有了反應。他回頭朝艙門望去,神色莫辨。
“淩軒哥哥,怎麼了?”飛揚拽住他的袖子,“可是累了?咱們也進船艙歇歇腳?”
淩軒将手中的魚食盡數捏碎,倏然轉身,大步朝船艙走去。
船艙内,葉宛和馮元良正相對而坐,談笑風生,連茶水燒開、四濺滿溢都渾然未覺。
淩軒在門口大聲清了清嗓子。
葉宛背對着他,許是沒聽見,無絲毫反應。
馮元良見到他全當做沒看見,隻顧着問葉宛:“秀麗郡主當真這麼說?”
葉宛認真地點頭。
馮元良松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茶好了。”淩軒出言提醒,聲音微冷。
葉宛有些心不在焉,伸手就要去碰滾燙的茶壺。
“小心!”淩軒和馮元良同時驚呼出聲。
葉宛忙縮回手。
“葉宛姐姐可真是不小心呢。”飛揚公主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殿下見笑了。”葉宛應道,“我同小侯爺許久未見,聊得開心,一時有些失神罷了。”
“也是呢,早就聽說姐姐和小侯爺關系不一般,小侯爺曾多次到姐姐府上求娶而不得。我還以為拒絕小侯爺是姐姐的意思,現在看起來,事實并非如此嘛。”飛揚一臉促狹地取笑二人。
馮元良回以爽朗笑意:“葉宛的确拒絕了我,但她也知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小侯爺的固執向來令人頭疼,葉宛隻得輕笑着搖了搖頭。
“三位請坐,我來沏茶。”葉宛手勢娴熟,很快就奉上三杯熱茶。
“謝謝姐姐。”飛揚公主接過,甜甜地道謝。
馮元良并未言謝,心中卻也是喜滋滋的,捧着葉宛端給他的茶愛不釋手。
唯有淩軒,一臉冷然,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問了句:“小侯爺在京中盤旋已有半月,這是不打算回去了?”
馮元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即使要下逐客令,也該陛下頒旨,太師似乎沒這個特權。”
淩軒輕哼:“明人不說暗話。小侯爺此前來,恐怕不隻是遊湖巧遇這麼簡單吧?呵,你倒是消息靈通,知道本官在此,就巴巴地跟了過來。”
馮元良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問:“太師何出此言?”
淩軒不同他拐彎抹角:“今早,兵部尚書在禦前參了定遠侯爺一本。本官為了不惹人口實,攔下了運往邊境的糧草。小侯爺要是為此事而來的話,恐怕要無功而返了。本官也是秉公辦事,是非曲直還需等陛下聖裁。”
馮元良難以置信地站起身:“豈有此理!我定遠侯府為大周戍守北疆,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朝廷卻百般刁難,克扣糧草半月有餘,讓我定遠軍數萬将士斷糧餓肚子!你們這根本不是在為難我定北侯府,而是在寒所有戍邊将士的心!”
“小侯爺急什麼,”看到馮元良氣急敗壞的樣子,淩軒的心情似有好轉,“本官還沒說完呢。”
“有話快說,”馮元良怒氣沖沖道,“沒的話,本侯爺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淩軒一揚下巴:“那便沒了。小侯爺,慢走不送。”
馮元良瞪他一眼,二話沒說,大步離開。
葉宛歎了口氣,起身追上去。
“葉宛坐下。”淩軒冷聲吩咐。
已走到門口的葉宛,腳步未有停留。
她在甲闆盡頭追上了馮元良:“小侯爺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