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遙目光平淡,“毀不掉的,雖然以萬惡之源命名,可這個世界并非因,而是果,是由萬物的惡念凝結而成,若想毀掉,除非将所有存在惡念的生靈殺掉,可每一個生靈,内心深處都存在惡。”
夙修張了張嘴,有些驚愕,“那這些人,不能離開?”
“他們都是罪人,被天道流放到此處,直到他們将罪惡還清。”玉遙說道。
夙修一怔,“那尊上你......”
玉遙視線轉過那些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人,“我與他們不一樣,我從誕生起,就在這裡了。”
他生來不死不滅,與神卻不同,他沒有神職,沒有力量,擁有的隻是一副不死不滅的身軀和靈魂,有人說他是惡念的化身,因為所有人靠近他時,都會感到厭惡,他也認同這個說法。
夙修疑惑,“可我靠近尊上并沒有厭惡的感覺。”
玉遙神色淡淡,“因為我擁有了她的力量。”
夙修想起當初閻王神官說的那個名字,“天靈?”
“是。”
“尊上,那個曲卿莫非就是天靈?她究竟是什麼人?”
“是,也不是,她想要成為誰,她就是誰,她想要成為什麼人,她就是什麼人。”玉遙語氣堅定地說道。
夙修還想問什麼,就聽尊上說,“到了。”他這才發現,兩人來到了一間囚牢前。
“果然不見了。”玉遙低聲說道。
夙修疑惑道,“這裡原本關着誰?”
“一個被流放的神,我們現在要找到他。”
兩人的身影瞬間從這個世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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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了他!”第五滄澤緊緊拉着弓,目光銳利地望着峭壁上的白衣人。
白衣人的手一寸寸捏緊,第五滄澤咬牙,手一松,箭矢瞬間飛射出去,瞄準了白衣人的手腕。
白衣人将徐天歡重重一扔,像扔什麼髒東西一樣毫不留情,躲過了箭矢。
第五滄澤正要去瞧瞧徐天歡的情況,卻迎面撞上一股強悍可怕的力量,刹那間,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無力倒在地上,好像回到了呆在天守谷棺椁裡的日子,動彈不得,呼吸之間全是血的味道,他有些不甘,他的仇還沒報,怎麼能死在這裡,他不能死在這裡,他掙紮着想要站起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胸口那塊仿佛包含了萬千星辰的石頭驟然散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白衣人目光微微波瀾,“第五族人?”他身影一閃,蓦然出現在第五滄澤身邊,微微傾身去看他。
“呵,手腳做得不幹不淨,居然還留下一個。”
“你...是...什麼人,你...怎會認得...我?”第五滄澤平躺在地上,目光有些模糊地看向白衣人。
白衣人似乎來了興趣,不打算那麼快殺他,“你應該一直在找本官,你猜猜本官是誰?”
第五滄澤猝然反應過來,“是你,是你殺了我的族人!”
“本官沒有親自動手,但的确是本官授意,隻是沒想到他們手腳如此不利落,還留下了一個你,幸虧叫本官碰着了,若是以後壞了大事可不好。”白衣人雖然說着懊惱的話,但語氣卻毫無起伏。
第五滄澤眼前一片血紅,腦子裡緊繃的那根線倏地斷了,“我要殺了你!”
他陡然爬了起來,抓住一根箭矢就往白衣人所在刺去,白衣人隻輕輕哼了一聲,袖子一揮,他就飛出十米外,再次倒地不起,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了。
白衣人:“不若你再猜猜,我是什麼人?”
第五滄澤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白衣人擡起手,無形的力量将他纏住,登時,第五滄澤覺得體内靈氣在湧動,一個陣法蓦然出現在他身上。
這是,通神秘術,通神陣,第五滄澤不敢置信地望着被觸發的通神陣,這代表着,神回應了他,可是,哪裡來的神。
他看向白衣人,一瞬間隻覺得手腳冰涼,渾身血液逆流,他是神!
殺死第五族人的,是神!
“哈哈哈,殺死第五族人的,是神…是神!”第五滄澤的目光變得有些瘋魔,這叫他怎麼相信,第五族人生來便肩負着訴說蒼生苦楚,聆聽神旨的使命,可如今,殺死第五族人的卻是神,第五族人徹徹底底成了一個笑話。
白衣人覺得愚弄這些凡人,果然會心情愉悅,他大發慈悲道:“若你為本官所用,侍奉本官左右,本官可以放過你。”畢竟是天靈留下的後手,他倒要看看有何不凡。
第五滄澤忽然又感受到了在棺椁之中,被血液一點點滴在身上的那種絕望,一千多條人命,一千多人死亡前的哀嚎,聲聲泣血啊,他怎麼能忘,這人又憑什麼輕描淡寫地揭過,用這種大發慈悲的語氣彰顯自己惡心的善良。
“若神是你這般模樣,那我将成為弑神之人!”第五滄澤極緻的憤怒之下,蓦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充盈在身體裡。
他仿佛被那股力量支配,拉起離落弓,而那股力量在手中幻化成一支光箭,直直射向了白衣人。
白衣人兀然感受到這支光箭力量的不同尋常,心中大駭,衣角紛飛,急速躲開,驚詫地看向第五滄澤。
這是弑神的力量,天靈竟然賜予第五族人弑神的力量!
這個第五族人留不得,他心中一狠,神力凝聚,直取第五滄澤性命。
“放肆!”
一道冰冷的嗓音驟然想起,于此同來的,是一股比神力還要強悍的力量,将他的神力散去。
第五滄澤從被那股力量支配的感覺中驚醒,擡頭望去,隻見身披雪白狐裘的玉遙翩然落下,面無表情地看着白衣人。
見到他,第五滄澤忽然想起,白衣人那種熟悉的眼神在哪裡見過了,就是玉遙。
在玉遙眼中,他偶爾也會看到那樣的神色,也許,那是屬于神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