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興奮了一會,但還是忍不住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曲卿站在床前,沉默了許久,為他施展了一個守護陣,才出了房間。
安甯王身上的鬼氣被遮掩得很好,她第一眼又被體内隻剩一縷生機的玉遙吸引,反倒錯過了安甯王這個罪魁禍首。
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太虛陣法,在他們進來時毫無異象,安甯王在三個月前來到淮陰城,兩個月前配合紅鸢布下太虛,經過一個半月的震懾,沒有百姓會再次嘗試出城,因此他得以離開,也正好把他們放了進來。
他回到南陽國都,請旨後換成安甯王的身份重新回到淮陰城。
但是他顯然什麼都不知道,他以為和紅鸢做了交易,用淮陰城大半的百姓作為貢品獻給紅鸢,等他奉旨前來時又解救剩下的百姓,獲得一個好名,而紅鸢答應他的事情也會做到,那樣他獲利諸多。
他不知道自己會死,他不知道這淮陰城的百姓再無生還的可能,他不知道紅鸢并不會滿足他的願望,自始至終,紅鸢都隻是在利用他,他隻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與鬼做交易,真是膽子太大了。
曲卿隻能說這人真是蠢透了。
然而就算安甯王又蠢又壞,他們還是得先保住他的命。
楚莫得知之後好一陣生氣,“這個安甯王當真是利益熏心,喪盡天良。”
慕容楓覺得是預料之中,“我們怎麼把安甯王綁過來?要跟士兵起沖突?”
楚莫有了主意,“直接晚上給他打暈了弄過來好了。”
打定主意之後,幾人就在無名觀中休息,直到夜幕降臨。
曲卿和曲含辛被留在無名觀中等待,曲含辛單獨和曲卿呆在一個空間裡,心裡又莫名升起了一縷焦躁,三步并作兩步,走出了無名觀,呆在了院子裡。
曲卿微微擡眼看了她一眼,心裡無奈,她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平日待人也算溫和有禮,又何必對她退避三尺。
院子裡躺着八個半死不活的人,鬼氣森森,曲含辛心裡毛毛的,又不得不退回觀門邊,被昏黃的燭火籠罩着,總算感到一些安慰,她真是太難了。
她們微妙的氣氛直到慕容楓和楚莫扛着一個人歸來。
聽到動靜,曲卿站起身往外走,曲含辛下意識地跟在她身後。
她們看到鼻青臉腫的安甯王時齊齊沉默了一瞬。
楚莫一把将人丢在地上,“咳咳,今晚夜路不太好走,不小心摔了幾跤。”慕容楓視線閃開,望向天空。
曲卿隻覺得好笑,果然是少年心性。
她讓慕容楓和楚莫将地上躺得亂七八糟的人都整齊擺好,袍子一撩,盤腿坐下。
“外面就交給你們了。”曲卿并非是信任這幾個初入塵世的少年,她信的是玉尺羅盤内的藏香真君。
他們要破壞太虛陣法,紅鸢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她的修為堪比化神,也就藏香真君能與之一敵。
囑咐完楚莫幾人,曲卿就全身心投入了解陣之中,她雙目一閉,周身泛出淡淡的金光,與那八個人連接起來,頓時院子裡就被金光充盈,明亮無比。
如曲卿猜得一樣,紅鸢察覺到這幾個青雲宗弟子竟然試圖解開太虛陣法之後立馬就動身進城來了。
她雖然覺得這幾個小毛孩不可能解開上古陣法,但這件事非同小可,任何差池都應該被扼殺在搖籃中,然而卻在路上被攔住了。
“你究竟是誰?”紅鸢落在屋檐的一角,看着對面迎風而立,姿态悠然,似乎隻是出來賞月的男子,心裡警鈴大作。
那天,就是這股危險的氣息逼得她離開,不然她早就弄死那個丫頭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做一件不該做的事情。”男子根本連正眼都不願意瞧她一眼,語氣也慵懶至極。
紅鸢眉間怨氣翻湧,冷笑一聲,瞬間鬼語充耳,妖風肆虐而來,她一息之間已然靠近男人,五指泛着鬼氣就沖着男子白皙脆弱的脖頸而去。
然而,被捏住喉嚨的卻不是男子,而是她自己。
男子無視周圍翻湧的鬼氣和妖風,隻擡手便控制住了紅鸢,仿佛隻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閣下....究竟是誰,咳咳!”紅鸢被捏住了脖子,體内的鬼氣被完全壓制,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毫無反抗之力。
“咳咳...難不成要與鬼界作對?”
男子聽到這話反而笑了,“鬼界何時隻憑鸠沭一人話事?”
紅鸢猛地睜大眼睛,眼珠一轉,男子感覺手中一空,紅鸢已化作一縷黑氣消散。
“尊上,你這是失手了?”夙修剛趕過來就看到這一幕,有些不可思議。
玉遙睥睨了他一眼,“你學不會說話就學閉嘴。”
夙修捂住嘴巴,這才反應過來尊上是故意的,總得放個家夥回去報信,不然鬼界還當真是無所忌憚。
“那幾個人怎麼樣?”玉遙淡聲問道。
夙修連忙回話,“他們還算應付得來,那個叫曲卿的女修竟然已經破解了太虛陣法的大半,隻差最後一步了。”
“走。”玉遙轉身,往無名觀的方向躍去。
夙修不懂,“剩下的他們自能解決,我們還要插手?”
“會不會不合規矩?”
玉遙早已不見蹤影,夙修隻能跟上。
無名觀内,鬼影與金光交織,刀光劍影,楚莫三人的境況絕對不如夙修所說的輕松。
“紅鸢遲遲不出現,隻憑這些小鬼就想阻止我們,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楚莫雖然滿身狼狽,但還是嘴硬地說道。
“希望你看到紅鸢的時候不要吓得屁滾尿流。”慕容楓簡直服了這個家夥。
“紅鸢很厲害?”曲含辛根本不了解其中厲害,也沒有概念。
“比那夢魇鬼可要強上百倍。”楚莫說道。
曲含辛一驚,心裡隻希望紅鸢就這樣看不起他們,可别來跟他們玩。
三人還有功夫聊天,但曲卿情況卻有些不妙。
太虛陣法是上古陣法,時間久遠,不同布陣之人又會略微改動,曲卿到最後一步時,已經陷入了混沌之中。
此刻,她仿佛存在了另一片空間,這裡是無盡的黑暗與虛無,唯有她身前錯亂交織的金絲構成的一個個陣法泛出微微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