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夜,月如弦,雲霧濃厚,将地下的動靜都遮掩起來了。
殘破的屋檐小巷之中,幾道身影閃動,走走停停,鬼祟至極。
“來到這凡間,盡是晚上出行,倒像個小賊一樣。”楚莫吐槽。
曲含辛反駁,“我們可都是幹正事,你怎麼能比作小賊。”
慕容楓拎着小天,輕呵,“認真點吧。”
曲卿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況,倒是沒注意到他們開小差。
“就是這裡!”小天忽然小聲說了一句,拍了拍慕容楓的手,示意對方将他放下來。
慕容楓一松手,他就跑到了曲卿身邊。
四人停下腳步,面前正好是一座小院子,從院子外面看,這座小院子太過平常,楚莫發誓,這一路走過來,他看到類似的院子足有七八座。
他試探地靠近院門,院裡很平靜,主人家熄燈都睡下了。
“喂,小孩,你真的确定是這裡面?”他有些懷疑。
小天一聽,看了眼曲卿,有些焦急,“他真的很可疑。”他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裡面的周叔叔,本來是夜半三更都在外面惹事的人,但這兩個月來,每天晚上都準時回家,而且都不掌燈。”
楚莫皺眉,“這兩個月鬧鬼,不是很正常麼?”
“而且,你怎麼知道他每天都準時回家,難不成你一直盯着他?”
小天極少與人說話,更别說争論,此刻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是這樣的......”
曲卿開口,“小天成日走街串巷,稍微一留意,覺得他有反常也是情理之中,況且,我們隻是讓他指出他覺得奇怪的人,并不能說他就是對的。”小天此刻隻能依靠感覺去回想那些奇怪的人,哪能拿出那麼多理由。
楚莫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摸了摸鼻子,“對不起啊小孩。”
小天心情舒坦了一些,“沒關系。”
慕容楓默默地說道,“我進去看看。”說罷,身影一躍,輕松地翻過了院子,手指在屋門微微搗鼓了一下,鎖就碎開了,堂而皇之地推門進去。
楚莫和曲含辛一看,齊齊搖頭,沒想到有人夜闖民宅這麼嚣張。
“等等,其實他就是力氣比較大,跳得比較高。”楚莫忽然想起還有小天這個凡人在,頓時精神抖擻,剛剛慕容楓的舉動可沒半點收斂。
曲卿好笑地說道,“小天早就知道我們不是凡人,沒關系。”
楚莫瞪大了眼,“真的?”
小天輕咳兩聲,“是啊,我每天都會在街上逛逛,什麼都看到了。”
曲含辛眼神心虛地向下瞟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小孩那天看沒看到她的情況,不過她看那小孩看也不看她一眼,心裡又安心許多。
這時慕容楓一臉沉重地從屋子裡出來了。
楚莫連忙問道,“怎麼樣?”
“體内鬼氣如潮,已經不算是活人。”慕容楓将自己在屋子裡面看到的說了出來。
屋子裡隻躺了一個全身死白的中年男人,他呼吸微弱,印堂發黑,體内全是鬼氣,必是陣眼無疑了。
曲卿歎了口氣,“封住經脈,扛到無名觀去。”
“陣眼不隻有一個,據我所知,應該有九個,我們繼續找。”
于是慕容楓負責将那人扛到無名觀去,他們三人帶上小天繼續找。
也許是第一個就準了,楚莫和曲含辛對小天充滿了信心。
然而兩個時辰過去,小天一共指出了三十幾個人,對的隻有七個,加上第一個,就隻有八個。
“小天,你真的沒有什麼别的懷疑的人了麼?”曲含辛不死心地問道。
小天捂着腦袋仔細回想,哭喪了臉,“真的沒有了。”
曲卿微不可察地蹙眉,凝望四周,他們從醜時開始找,到現在已經卯時末,天邊已經微微有了一絲光亮,魚躍翻白。
小天睜着幹澀的眼,忍不住牽了牽曲卿的手。
曲卿垂首看他,見他一臉疲憊,便道,“今晚就先這樣吧。”
剩下的不是小天可以解決的了,他們得依靠自己。
曲卿将小天送到了客棧,而慕容楓三人則回到無名觀中看着那些被作為陣眼的人。
“幾位道長一夜未歸,為守護這淮陰城百姓付出這麼多,本王當真是敬佩又覺得心有愧啊。”安甯王剛從二樓下來,看見曲卿,有些驚訝道。
曲卿淡淡一笑,“殿下安好,我有些疲憊,就先回房歇下了。”
安甯王目光落在她臉上,手忍不住暗自摩擦了一下,真是可惜啊,“去吧去吧。”
曲卿仿佛毫無所覺,帶着小天回了房。
“你先睡個覺吧,這客棧雖然不華麗,但床還是軟和的,比道觀的地闆好多了。”曲卿将小天帶到房間裡,囑咐一番後就想離去。
但卻見小天毫無睡意,她忍不住問,“怎麼了?”
小天糾結地說道,“那個人,是個王爺?”
曲卿回道,“是,安甯王。”
“可我見過他,他之前生活在城東附近,最近再沒見過他,我以為他死了,怎麼變成王爺了呢?”小天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之前一個人生活,滿身污垢,像個乞丐一樣呢。”
曲卿眼神一厲,“你仔細說說你什麼時候見過他,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見的。”
“我大概是三個月之前見到他的吧,那個時候他跟着一堆流民來到這,我看他每天把臉擦的幹幹淨淨,就覺得這人還真是好面子。”
“後來,大概是半個月前,我就沒在城東一片見過他了,我還以為他倒黴被鬼殺了。”
曲卿聽完,安慰小天,“你先休息吧。”
小天現在一點也不困了,他又幫到了拂月姐姐,“姐姐,他是不是很可疑。”
曲卿笑了笑,“是的,多虧了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