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緊不慢地走進客廳，她的視線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曲錦衣身上。

來得匆忙，曲錦衣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依舊是去殡儀館時的裝扮，黑衣黑褲，胸口處别了白花胸針，聽見逐漸接近的‘哒哒’聲，她的精神緊繃起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她長了張小巧的鵝蛋臉和一雙圓眼，一頭棕色齊肩小波浪上扣着頂棕色棉質貝雷帽，脖頸細長，皮膚白皙，身上穿着短款紅棕格毛呢鬥篷，搭配着一條深棕色半身毛呢長裙，腳上則是一雙深棕色小皮鞋，鞋底與地面碰撞正發出‘哒哒’響聲。

很常見的少女感穿搭。

衆人的視線在她身上彙合，她臉上帶着笑，神色如常地在衆人的注視下坐上了單人沙發。

女生臉上的笑意深了些：“你們好呀，我親愛的同伴們~”

她随意的坐姿中透着優雅，曲錦衣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身份的不一般，人的儀态體态或許會因為後天規訓改變，但與生俱來的氣質與後天養成的依舊存在很大區别。

眼前的女生家世絕對不一般。

但眼下的異常情況不止這一點……

她低下腦袋，視線落在自己的衣角上，純黑的布料簇擁着一隻修長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分布在手掌周圍的布料已經變得皺巴巴的，在這之上還有001黑色的尾巴。

它一下下拍打着聞寒食的手背，動作很輕，比起驅趕更像安撫。

聞寒食咬着舌尖，細微的疼痛感讓他能勉強保持理智，但他的臉色早已慘白。

女生被兩人的異常舉動吸引了目光，看見聞寒食時面部表情有些失控，臉上笑意褪下，嘴裡低罵了聲，深吸一口氣，笑容再次出現，隻是這次臉上還帶着歉疚。

“聞寒食？”她輕聲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出現在你面前，隻是現在人手緊缺，沒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很明顯，兩人認識，但對聞寒食來說應該不是段愉快的記憶。

曲錦衣将001放進聞寒食懷裡，又将手搭在聞寒食手背上，她什麼都沒說，卻像什麼都說了。

帶出不堪記憶的不速之客讓聞寒□□神緊繃，001和曲錦衣的安撫讓他放松了些，但女生這話挑起了他的火氣：“你憑什麼出現在這？”

他的語氣很低沉，帶着毫不掩飾的恨意和惡意。

“曾經與霸淩者站在一起的人，現在出現在被霸淩緻死的人記叙的地點，你不會覺得心虛嗎？”

聽見這話的女生愣了神，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彎起了眼睛周身氣質卻格外冷沉：“我霸淩？”

“沒有我，你會被霸淩三年！”她冷聲道，“我身體好好的會突然暈倒？你在講什麼笑話！”

“陸陸續續的流言蜚語你真以為是空穴來風？”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如果你真的以為那幾句流言蜚語能讓盯上你的人放過你，我有資格懷疑你的成績是造假得來的！”

她說起這話時毫不客氣，看向聞寒食的眼神中還透着鄙夷。

聞寒食聽見這話後微微怔愣，困擾他許久的謎題被解開。

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聞是從哪來的、那群毫無下限的人怎麼會放棄他、他這兩年多為什麼沒再經曆過嚴重的霸淩事件？

因為有人在護着他，隻是方法太不尋常。

“他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你當時的舉動對他來說隻是傷害，不是袒護。”曲錦衣的聲音裡帶着不滿，安撫似地拍了拍聞寒食的手背，溫暖的指尖與粗糙的手背輕觸，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哪有空這麼多時間悉心地照顧他？進校的時候跟隻高傲的孔雀一樣愛拿鼻孔看人，他被人盯上一點都不冤。”女生冷哼一聲，“我本來是要出國讀書的，變成出國養那根本不存在的病還要被他指指點點，我不冤啊？”

曲錦衣有些語塞，兩人誰都沒錯，隻是方法上有些不可取，而且以她的觀點看，這做法的确是最合适的。

“你不是說會把嬌嬌帶回來的嗎？”聽着幾人你來我往地對峙，又聽着曲錦衣異常堅定地護短，林瑞隻覺得火冒三丈。

人命還不如吵架重要？

曲錦衣愣了神，兩人來着最大的原因現在倒是排在後面去了，她轉頭看向林瑞：“你在這，誰給陳明嬌收屍？”

“她才不會丢下我死掉！”随着林瑞發出的尖銳爆鳴聲，客廳裡出現了一個近兩米高的黑洞。

“沒死是魂魄，屍體都碎成渣了。”陌生的女聲從黑洞中傳出，身穿彙德西裝校裙的女生先一步出現在衆人眼前，緊接着是抱着大箱子的娃娃臉少女。

像是感應到了大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林瑞急忙站起了身。

“你可别過來。”女生看了眼她，向後面的少女擺了擺手，“再摔一次，我們都撿不起來了。”

“曲錦衣？”她隔着茶幾跟曲錦衣對視，“初次見面，季淮笙還真沒撒謊，我們都以為你不會來，連怎麼把你綁……”她連忙噤聲。

“把你帶過來都想好了。”

眼前的女生長着一雙與聞寒食不同的瑞鳳眼，她的眼尾要細長許多，看起來比聞寒食多了幾分傲氣，身高……跟前一個女生差不多。

“你是？”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曲錦衣有些不确定。

“楚佳怡。”她笑了笑，“跟聞寒食同班。”

聽見名字曲錦衣想起自己在哪見過這張臉了，是光榮榜上的第一張照片，彙德高三的年級第一。

“你好。”她沒伸手，曲錦衣便隻點了點頭，對方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季淮笙，她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地自我介紹。